吸引了整個大堂裡幾乎所有的視線。不是青羅館主將離,還能是哪個?
將離坐在鄰桌,面對著她的位置上。雖然不知他是什麼時候來的,至少餘元與她說的話肯定聽去了不少。
葉裳容看著對方毫不避諱看著她的眼神,還有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下明白他聽去的,只怕不止是“不少”了。
葉裳容幾乎想要挑眉的。
上次去青羅館時,因為不明白甄谷到底什麼意思,她刻意扮演了迴天真無邪的少女。
初意只不過想方便回絕他,卻不想一直傳聞不見客的將離突然會來。她又不能突然把本性還原出來,只能繼續裝下去。她要分出心神來應對將離的話,要乘機觀察甄谷的反應,還要時時刻刻記住自己“天真活潑”的性子。答話要快,聲音要嬌脆,還得時不時的露出點小女兒的嬌羞。所幸那一餐飯雖然吃得其累無比,好歹是把場面圓過去不曾露餡的了。
而今天,只怕將離不明白她當日是刻意做作都不可能。換了誰被當面揭穿,只怕都是訕訕的不好意思,偏生葉裳容雖然也是尷尬,臉上卻沒露出半分來。她甚至還舉起茶杯,向將離致了下意。
對面將離眉毛一挑,臉上笑意更深。
就在這個時候,綠芷從門外跑進來,“小姐,小姐……”
“怎麼了?”不過停個馬車,竟然用了那麼長的時間。
“小姐……”綠芷跑得臉上紅撲撲的,額頭都見了汗,“常管事說,預定明日到的兩艘貨船提早了,問小姐是不是要再過去看看。”
“知道了。”葉裳容看了眼桌上讓她實在沒什麼胃口的食物,站了起來,“去把賬結了,我們就走。”
綠芷應著去了。
葉裳容才想是不是要和將離招呼一聲,再看過去時那裡竟然已經沒人了。
“……小姐?”
“嗯?”葉裳容眨了眨眼,走向等著她的綠芷,“走了。”
“是。”
偶聽
葉裳容歪在榻上,眼睛半睜半閉,似乎就快要睡著的樣子。
她身上淡粉的齊胸襦裙在金絲檀木榻上鋪散開來,輕薄得更像是淡霧。明明層層疊疊的,卻還是連榻腳上細如髮絲的荷葉莖都遮不住。
她將身後的軟枕拉了拉,讓自己靠得更舒服些,然後懶懶地看向手裡的小冊子。
算一下,她到劉家也有兩個多月了。
外間驚異於劉家表小姐開始管事,其實照她來說,“跑腿”這個詞或許更確切些。不說那什麼“媳婦二舅母的表甥女”到底能不能算親戚,便是劉家嫡親的表妹也沒有一個異姓外人過來管事的道理。老夫人素常叫她做的事多半是傳話,又或者乾脆捧著個主人家的身份裝擺設,拋頭露面是有的,但真正做事的還是劉家的一眾管事。
不過,這樣才正常。
如果面對個陌生人也能輕易信任,葉裳容倒要疑心是不是劉家做了什麼殺人放火的事,要找她頂罪了。
橫豎她也不是想圖謀人家的家產,不過是為了心安理得住下去而已,讓她做什麼盡力做就是。
不過她這一陣,到底也沒有白待,還是被她看出些底細來。
劉家在管陽只說是書香門第積善之家,從不見什麼豪富的名聲。按葉裳容這些日子所見,買賣貨物的鋪面的確是不多,但惟獨一樣就足可稱為富甲一方了。
良田千頃。
這千頃的千字並不是個約數,而是個實數。只此一項,每年大約就能有兩萬銀子的純利進賬。更別提十個農莊,每個都養的雞鴨牛羊,相較起米糧來只能收入更豐。
怪不得雲倚墨端了燕窩給她還一副尋常表情,也怪不得她如此不擅於數算,老夫人還叫她管家。她便是錯了,每月多發幾十兩的月銀又如何?
所以劉府能收容她下來,也並不是多麼難以想象的事。她孤女一個,劉家還能養不起?
葉裳容本是吃過午飯後才窩在書房裡,有些懶洋洋的不怎麼想動。正想著索性睡一會也好,突然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她還沒睜開眼睛,就覺得一個熱乎乎的身子貼了上來。
她睜開眼睛一看,果然是玉兒。
劉家素重養生,用過午飯後定要散步消食後才能讓玉兒午睡。玉兒自葉裳容帶著午睡過一回之後,三天兩頭朝她這裡跑。
葉裳容坐直了身子,“午飯吃過了?”說著,伸手到他衣領裡,果然摸到一手汗。
“嗯……”玉兒幾乎半趴在她膝上,應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