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太過專心,就會有尿尿的錯覺,是的,只是錯覺。就像那個以為自己懷孕的女人一樣。
很多美好或者醜陋的感覺都是錯覺,像愛情。
如果你認識一個還算滿意的男人,專心去想“我愛他”,不用多久,你就真的會愛上他,至於當初是怎麼一個開頭,大抵會忘,甚至會幻想,一切的美麗來自緣分,其實緣分是無稽的東西,只是一個巧合,運氣好,就是緣分,運氣不好,就是倒黴。
回到醫院,時間剛剛好,已經快中午,B超室外面沒有人。
我躺在床上,掀起衣服,褪下一點褲子,露出整個腹部。
醫生把冰涼滑溼的液體抹在我肚子上,像褚哩。
“懷孕多久了?”是位男性,很年輕,戴著口罩,並不看我。
“四十五天。”
“正常。”他說,拿起筆刷刷地寫下結果。不等我穿好衣服,他已經出去了。他下班了,可是我還有事情要做。
趕回診室,醫生還在,已經沒有病人,她在整理桌上的掛號單。
“你想刮宮還是藥流?”
“刮宮。”
她又一次看看我,大約房間內沒人,好脾氣地笑:“通常會選擇藥流。”
“為什麼?”
“痛苦少一點。”
“可是還是會有。”我笑,誰說藥流不痛?那是騙人的,甚至比刮宮還痛,因為不可預知,流不乾淨,仍然還是要清宮,不如一步到位,長痛不如短痛。
醫生看看我,笑了:“下午來做吧?”
“還有十五分鐘下班。”我說。
十五分鐘足夠。
“一兩個小時都等不及?”醫生問。
“我吃不下飯。”反應太大,我已經寢食難安有好幾天。
躺在婦檢床上,腿分得很開,這種床是最讓人恥辱的東西。
冰涼的器械插進身體,我縮了一下,有種被凌辱的感覺。
“別動。”醫生說。她戴好口罩,只露出眼睛。
在消毒,我看著天花板笑:“到了這兒,你是刀俎,我是魚肉。”
“呵呵。”醫生也笑了:“不想做魚肉就要保護好自己。”
誰說不是?可是……很多事情不是想怎樣就能怎樣,吃飯都會被噎死,何況懷孕這樣的小事。
懷孕是小事,當你不想要腹中的胎兒,它就不過是一小塊贅肉,當你想要,你就是偉大到正在孕育一個新生命。
很痛,痛到七佛昇天,開始冒冷汗,噁心。
“我想吐。”我虛弱地說,手臂上已經被咬出淤痕。
“忍耐一下,就快好了。”醫生說,沒有停止,在做最後的清掃。
是的,清掃,清除一個男人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跡,如果真的能清掃乾淨的話。
“好了。躺著休息一下,就可以下來了。”
我喘息,吃力扭頭,大口大口地吐,吐出的全是清水。
已經排乾淨了,怎麼胃中還有這麼多的水?地上打溼一片,身上已經汗溼,跟落湯雞沒有區別。
醫生背對著我,在清理現場,一個玻璃瓶,裡面有粉紅色的物質。
那是個胚胎,或者說只是一組細胞,有沙蟲一樣的肉絲包裹,我看過,很久以前。
我坐起來,穿好褲子,有點搖晃地走到外間坐下,醫生在開處方。
“休息好,禁房一個月。”她又恢復冷淡的面孔。
“刮宮對你們來說就像是刨葫蘆吧?”我問。
她抬頭看我一眼,面無表情:“葫蘆不會痛。”
葫蘆不會痛,我會痛,可是我痛不痛誰能真正知道?也許葫蘆也會痛。疼痛是私事,跟他人無關,無法體會,也無力分擔,一早我就明白這個道理。
“二十八歲,很可以要了。”醫生又說。
我不回答。
“做這樣的人流很容易導致不孕。”
我也不介意,並不希望延續無聊而叵測的命運。也許你要說我厭世,可是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世界有什麼值得我們去延伸希望?
生老、病死,已經算是好運氣,如果意外夭折會有太多的遺憾,順理成章地老去,同樣會有遺憾,我不覺得生命有什麼可以期待。
打車回到草鞋街77號,這是一家店鋪,在溫州商廈的底層,臨街,很窄但是很深。
溫州人是個奇蹟,團結得讓人害怕,無孔不入,但又能生根發芽,還能開花結果,這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