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子撩開,太子施施然從車上走下來,微帶笑容,神情裡有幾分風流自賞的味道。藍希環見他眼神輕薄,體內有種自然的因素在拒絕,她嫌惡地撇開了頭。
可這個動作沒有逃離他的眼睛。他看向尚瑜,略略挑眉:“你弟弟?”
尚瑜只是微微笑著點點頭:“有失遠迎,還請殿下恕罪。”
太子緊緊盯著她的眼睛,意味深長道:“弟弟嗎?看起來可比較像小妹妹。”
藍希環一驚,傳聞太子閱女無數,難道被他看出來了?尚瑜適時出聲道:“是啊,她越來越像姐姐了。”
兩人微微笑著,口蜜腹劍一番。藍希環不習慣也不喜歡這種場面,便行禮告退了。她還沒走到自己的院子,就被一個男人攔住了去路。那人短小精悍,眼神閃爍斜視,就像是個虛張聲勢的紙老虎。她很不喜歡這一款人,皺著眉頭,走人。
那人伸手一攔,冷冷道:“三少醫術果然不同凡響。”
藍希環知道他就是那天在馬車裡對她下手的人,不由得蹙眉道:“閣下有何指教?”
那人傲慢道:“晉王座下孫藥師就是本人!”
藍希環沒聽過這些,自然對他的大名也沒什麼反應。孫藥師被她冷淡的語氣氣壞了:“別以為你能騙得了我。說,你到底給晉王吃了什麼藥?!”
藍希環心裡直笑,她那包解藥只是一碗中和了藥性的苦開水而已。她故作擔憂道:“我們都很關切晉王的病情,不如一起探討探討?”
孫藥師見她神情關切,不似有假,也不好再爭鋒相對,遂抱拳道:“甚好。三少,請!”
孫藥師抬眼發現藍希環有些心不在焉,心中竊喜,悄無聲息地朝點心動了動手指。
藍希環留意到一品香梅花糕上多了一層金粉,袖子一揮,也灑了一層:“聽侍女說,這梅花糕味道十分地道,孫先生請。”
孫藥師又灑了一層,皮笑肉不笑道:“這個自然。”
兩人你一把我一把地灑毒粉,但沒人願意拿來吃,也不敢吃。適逢尚瑜和太子前去探望晉王,見到他們在探討“醫術”,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太子看了看他們面前五彩斑斕的梅花糕,為了讓自己體現得平易近人一些,隨即笑問:“這梅花糕是新品種嗎?本宮都沒見過。”
涼亭下的侍女聽了忙道:“梅花糕在桃溪城是一絕呢,尤其是景園的廚子,做得特別好。”
藍希環感覺不對,慌忙朝尚瑜打眼色,尚瑜當做沒看到,反而對太子道:“既然如此,那要好好嚐嚐了。”
藍希環頓時心涼了半截。
侍女把梅花糕托起,朝太子盈盈下拜道:“公子請嘗。”
太子微微一笑,取了中間那塊灑了最多藥粉的,孫藥師的臉色也綠了,但誰也不沒有出聲打斷。太子咬了一口,見所有人都瞧著他,一揮手道:“大家一起吃吧。”
尚瑜取了一塊,吃了;藍希環咬咬牙,也取了一塊,從中掰開,輕輕咬了咬沒有沾到藥粉的地方;孫藥師則偷樑換柱,吃了另一個碟子的翠玉糕。
把幾種毒粉吃下去不但需要勇氣,更需要肚量。他們還沒到晉王身邊就各自急匆匆往回跑。這一盞茶的時間可以很短,也可以很長,主要看那是在出恭還是在去出恭的路上。
太子和尚瑜分別坐在馬桶上,披著厚厚的斗篷、捧著痰盂,上吐下瀉、心跳加速、全身發冷,各種症狀如雨般襲來,可憐那太子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病。
尚瑜稍好,他一吃下去,立刻用內力把毒逼出了大半,就算坐在馬桶上,還能優雅如神;就算中了毒,也依然風度不減。
第一卷 017 宴無好宴
藍希環自知理虧,急急忙忙配了解藥,先給了尚瑜,才故作捂著肚子捧到剛出恭完畢的太子面前:“殿下,孫藥師喝這藥就好了,因此我特地——”
太子一聽有解藥,立刻搶過碗,剛進嘴,“噗”的又盡數噴了出來,藍希環慌忙豎起袖子,擋住這飛來之水。
太子赧然:“這藥好難喝!”
藍希環好聲好氣地勸道:“殿下,真的喝了才能好,我剛才捏著鼻子喝了,現在已經好多了。”
太子既害怕再次狂吐不止,又怕被藍希環訕笑,於是又搶了碗,捏著鼻子,硬是把解藥喝了下去。
他不知道病因從何而起,因此招了廚子,以他做東西不乾淨為由,痛打了一百大板;又叫來孫藥師,安了個有解藥卻不分享為由,狠狠打了兩百下,且認為晉王的病會傳染,再也不去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