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不能長時間留在這裡,等著郴國的軍隊來圍剿我呀……除非,你再答應給我十乘車。”“不可能給你戰車,我也沒那麼多戰車,”我大著膽子回答道,“只有兩馬拉的平板車……”犬人首領搖搖頭:“我們這裡沒人會趕馬,只要平板車就行了,我不要馬車。”
真是令人難以置信的對話呀,我對於對方無知識的愚蠢,開始感到有些好笑了。“那就說定了,”我伸出手去,“請給我筆和簡,我來寫信。”犬人首領疑惑地望著我:“我這裡怎麼會有那些東西?你的行李裡應該有吧。”
於是兩名身高力大的犬人押著我,從行李裡面翻出了筆、漆和竹簡。我在火上烤化了漆,用筆蘸著,寫下對方所提出的條件:“一千石谷、五十頭羊、十乘板車不須配馬。”寫字的時候,我看到鍋裡仍然冒著熱氣的開水,心中陣陣顫抖——我是可以暫保平安了,那些家臣和隨從,恐怕都難逃被吃的厄運啊!
我把竹簡交給一名家臣,要他快馬前往郴邑,遞交給國君——那筆贖金,我就算拿得出來,也未必能在兩三天內儘快湊齊,但國君一定會救我的,這些物資對於他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在把竹簡交給那名家臣的時候,我在心裡說:“我救了你一命啊,你知道嗎?”
兩名高大的犬人,再次把我押到首領身邊。首領用詢問的目光望著他們,在得到滿意的答覆後,高興地點了點頭,一擺手,說了句什麼。我聽不懂犬人的話,本能地“什麼”了一聲,犬人首領把目光移向我,用人類的語言說道:“啊,沒什麼。問題解決了,現在就等東西運來,我就放了你。我叫他們可以準備開刀煮肉了。”
聽了他的話,我覺得自己的膝蓋突然一陣發麻,險些跪倒在地,急忙垂下手,勉強穩住身體的平衡,低聲說道:“請……請你也饒了他們……我已經多答應你許多東西了呀。”犬人首領愣了一下:“我的族人已經好幾天沒飯吃了,這頓不能不吃。”
“我的車上還有穀子,還有乾菜……請你不要吃……”我的話還沒講完,卻被犬人首領一擺手給打斷了:“要吃肉才有力氣啊。你不是一名士嗎?我聽說只有部分煉氣士才不吃葷啊,你也反對吃肉嗎?”
“我不想你傷害他們……”我囁嚅地說道,“他們是我的家臣,還有隨從……請你饒過他們……要吃肉,你可以吃馬肉……”犬人首領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我就是讓他們殺馬煮肉呀,你以為我要吃……要吃……”笑著笑著,他突然笑不下去了,反而沉下臉,長嘆了一聲。
“我真的餓了,吃完飯,再和你說。”我發現他的目光中,竟然有那樣沉重的悲哀存在。
※※※
犬人竟然也送給我一碗飯,那是摻雜了馬肉的粟米粥。這些犬人的烹調技術真是糟糕,沒放香料,也沒放鹽,馬肉沒煮熟,腥氣得要命。我被捉前才吃過早餐,肚子並不餓,因此裝模作樣地只吃了幾小口,就推了回去:“請給我的家臣吃吧,我吃不下。”
那些犬人倒是吃得狼吞虎嚥,看起來,確如首領所說,他們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飯了。飢餓的野獸難以對敵,所以他們才會那樣厲害,很輕鬆就把我們打敗了吧。
犬人首領連吃了三大碗飯,這才抹抹嘴巴,滿意地撫摩著他漲鼓鼓的肚皮,再次來到我的面前。“請、請坐吧。”他指指地上,我只好跪坐了下來。
那犬人首領盤著腿,坐在我的面前——他雖然在犬人中只是中等身材,卻比我要整整高上兩個頭——皺著眉頭說道:“真有那樣的傳說嗎,說我們會吃人?是的,你們都以為我們是很野蠻的,還叫我們為犬人——可我們有哪點象狗?”
我低著頭,不敢回答。那首領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們稱呼自己為‘果勒’,在我們的語言中,是‘上天鍾愛’的意思。我的名字叫‘剌哈黑’,是‘大鋤頭’的意思。所以叫大鋤頭,因為我會種地呀,我本來是渝國國君的奴隸呢……”
我吃了一驚,這才明白他為什麼會說純正的北方人類的語言。“我的族人,有相當數量都是奴隸出身,我們逃走了,殺死監工逃走了,又遇見了被你們人類打散的其餘同族,這才形成一個新的部族,”剌哈黑搖頭說道,“除了不會寫字,我對人類很瞭解呀,而你們又瞭解我們多少呢?”
有關犬人的知識,整個人類都很貧乏,貧乏到還沒有牧人對牛羊犬馬、獵人對麋鹿虎豹瞭解得多。我仍然不說話,聽剌哈黑自顧自地說下去:“我們並不想進攻人類呀,我們只想搶點糧食,然後一直往東南去——我們果勒的祖先就居住在東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