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她本不缺乏勇氣的,這次的躊躇,來源於對形勢分析的不清晰,和對族人生命財產的過於顧忌。“只要你揚旗大呼,西方九天十四將,將有一半以上會追隨你。”我緊緊抱著她,鼓勵她,但她卻依然無法下定決心:“王師七萬大軍,就算西方諸侯都聯合起來,也不是王師的對手啊。”
鵬王顯然已經預料到將有部分西方諸侯會站到柏人一邊了,所以他糾集了東方和北方十六家諸侯,聯兵西來。他是想殺雞儆猴,趁機威懾西方的人心吧。等到西方平定,他就可以全力面對來自北方鴻王的壓力了。
但是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我要撼動西方的人心,把整個西方都交到鴻王的手中,然後從西、北兩個方向合攻王畿周圍的諸侯,最後包圍天邑。我努力向蘋妍分析天下的形勢,如果諸侯紛起,和王室的力量對比就可以完全扭轉。但是,那個女人的智力似乎在我的評判之下,真使我懊惱不已。
終於,她抬起頭來,咬著鮮紅的嘴唇,用如此渴望和期盼的眼光望著我:“你願意出兵嗎?你願意幫助我們嗎?那樣的話,我們還有一線勝算。”我大喜若狂,但在表面上卻裝出有點猶豫的樣子。然後,我望著她美麗的面龐,象是被她那可以打動任何男人心的神態征服了似的,堅定地點了點頭。
“我這就回國去整合部隊,我還要聯絡威族,讓他們南下牽制王師。”但我很快就後悔自己說錯了話,我沒有料到隨之而來,蘋妍會是那樣的反應:“為什麼要聯絡威人?這次悲劇都是他們引發的!不要去找他們!”
“只有鴻王才可以取代鵬王,”我急忙解釋,“你我都是臣服的諸侯,我們無論誰作為領袖,都無法平復天下的人心。但是威族不同,千年來,他們一直是王室的敵人,他們殺入天邑,代鵬王執掌天下,就如當年天畏消滅暴君狐易一樣,是有先例可循的。”
這正是我所一直計劃的。如果鴻王可以建築起我們所夢想的堤壩,堵住私慾的洪水,消弭戰爭的話最好,否則,我也可以以舊諸侯的身份,打起為故主復仇的旗幟,再起兵討伐他。我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和自己抱持有同樣野心和夢想的鴻王,我一直認為自己會比他做得更好,如果他在我的輔佐下無法勝利,我就取而代之。
“不,我並不想推翻天子,天子有天畏保佑著。我只想擊退王師,保住柏邑,然後再尋找機會重回天朝的懷抱。如果聯絡威人一起發兵,以後就再沒有轉寰的餘地了!”這個女人,究竟在想些什麼啊!戰爭既然爆發,她還想在一方獲得完全勝利前,尋找和平的可能嗎?我又勸說了幾句,她竟然從我懷中掙脫,拔出牆上懸掛的銅劍,在桌上亂砍:“你不要忘記,威人和我們蘋族是有仇的。二十年前,他們殺死了我的祖父!”
“我們兩國還有仇呢,我的祖先彭谷就是戰死在蘋邑下……”我有點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後來我們都成為天朝的諸侯……”“二十年前的仇恨和一千年前的仇恨有什麼區別!”我開始有些發怒了,“如果仇恨可以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化,那麼仇恨本身的存在有何記取的價值!”
我已經徹底對這個女人失望了,我決定犧牲她以完成我的夢想。突然間,一個新的計劃出現在腦海中。我不再理會她,披上外衣,大步走出寢室。當天下午,我就帶著隨從離開了蘋邑,蘋妍沒有來送我,這也是我的預料中事。
王師很快包圍了柏邑,蘋、駱、諏、承等西方八家諸侯發兵一萬四千前往救援,都被鵬王擊敗,被迫謝罪退兵。一個月後,柏邑被攻破,男子盡遭屠戮,女子被賞給從徵諸侯為奴。鵬王封其侄預於柏地,另築新城,依舊保持西方九天十四將的格局。
我回到彭邑的時候,是在第二年的元月,突然發現了妻子有與人私通的嫌疑。雖然因為十年夫妻的恩情難以割捨,我竭力保全,元老貴族們還是判定她有背夫之罪,要我和她離婚,貶其為庶民。兩個月以後,終於從悲傷中緩和過來的我,在家臣們的一再勸說下,往蘋邑派去了求婚的使者。
這樁婚事,順理成章,很快就談成了。當年四月,我前往彭、蘋中間的岸邑,在那裡等待我的新娘。四月二十三日,蘋妍如期趕到了岸邑,隆重的婚禮在二十七日舉行,鵬王竟然也派來了祝賀的使者(這頭蠢豬沒有腦子的嗎?)。我們商定,以後半年居彭,半年居蘋,等到有了第一個孩子,就讓他繼承蘋氏的家業。
我的計劃,成功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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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部 歷劫在心 第十三章 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