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笑著朝他揮揮手,眼眶卻熱起來。
祁連山在陽光下的臉,細小的皺紋清晰可見。
不管他的性子再如何青春如何活力,他還是不可避免地老了。
我小時候總覺得我爸挺丟人的,別人家媽媽要乾的都是他來幹,比如燒飯打掃洗衣服,一年級那會,老師叫我們寫我的爸爸,人家都寫我爸爸會創業會賺錢會治好很多病人,我對著田字格非常無力,因為都不知道我爸爸有什麼能拿的出手。
織補,還是炒菜?拖地,還是嘮嗑?
我學到碌碌無為這個成語的時候,腦海裡就莫名地浮現他的臉,這讓我很是糾結。
而我媽吧,又是個很嚴謹很規矩的事業型女人,我真不知道這倆人是怎麼湊合到一起的。
當年我總問我爸,你和媽媽是定的娃娃親吧?還是長大了一定要結婚還不容悔改的那種。一般這時候,祁連山就一本正經地回答,誰說的,我們倆是後來才相好的。
初中,老爸開始創業,開了一小廠,我還以為他開竅。結果後來還是把那廠交給老媽打理。他依然待在家裡做一個標準的家庭婦男,受盡老媽的欺凌。
我一直以來都挺瞧不起他,儘管媽媽到哪都誇,我們家連山啊,別提有多好。
直到高三一模考試的前一晚,我一直睡不著,就爬下床到陽臺上去吹風。正好就看見爸爸坐著吸菸,他見到我,一雙黑眸在夜色裡特別明亮。他幽幽吐出一縷白煙,咧開嘴,“月月,睡不著啊?”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他抽菸,我走到他跟前,問,“爸,你什麼時候開始吸菸的?”
“還沒跟你媽結婚之前我就抽了,”他把煙掐滅,目光悠遠,“你媽不喜歡抽,你也不喜歡,我就不在你們面前抽。每天夜裡來陽臺上,都這麼多年了。”
我訝異了,我還真的想不到我爸竟然是有煙癮的男人,在我印象裡,他能把每一道菜搞得營養均衡,能把每一個隙縫弄的微塵不染,是完全不會跟香菸糾結起來。
他抬眸看我,繼續說,“你不是挺愛睡覺的,今天怎麼跑陽臺上來了。明天不考試了?”
我震驚之餘還是慢慢平靜了,我說,“爸,我睡不著,給我講講你的事吧。”
後來,我知道了很多,就像他每晚偷偷抽了二十年的煙都不曾讓我和媽媽發現給我帶來的震撼一樣。他可以為了一個愛人甚至一個家庭去默默地接受一切和承受一切,並且用自己巨大的包容力和忍耐力來維持這一直未曾改變的美滿和諧。
我到現在都不能忘了那晚,他看著天空,開心地說,
“你初二那會,你媽說老給別人幹活特別不舒服。我就拿家裡的積蓄去偷偷籌備辦廠了。她事後還怪我衝動,我知道她心裡其實是很開心的。”
“你爸爸是個頭腦簡單的俗人。你媽媽想要做什麼,我就給她創造能夠實現想法的天地,我做這些,只不過就想證明很愛你媽而已,還有你,我的好閨女,你們高興就好了,真的。”
“真的。”他又低聲說了一遍,然後看向我。
他眼底全是誠摯的光,比星星都要亮。
……
大巴緩緩開動,我還能看到某人從車窗裡探出來揮舞的手臂,我很久之前就想跟他說一句,祁連山同志,這麼多年你辛苦了,作為你女兒的我還是很愛你很崇拜你的。
這矯情的話我自然是很難說出口,我站在那凝視著載著老爸的大巴慢慢消失在視野。
但是,我感覺他就從來沒離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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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漸轉熱,也意味著我的人生第二大杯具考試即將到來。
第一是高數考試。
第二就是,游泳考試……
體育老師只給我們三個課時的時間來學習,考試要求是,遊過兩個泳道就算及格,真的很簡單,但對於我這種十幾年都沒下過水的老旱鴨來說,這就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第一節課,我謊稱姨媽臨門,在泳池邊挨完了一課時的九十分鐘。我欣賞著泳池裡那些翻滾著的色彩繽紛的大餃子,哎,那位美女的胸比較大,那位美女的大腿好白,哇,那個男生沒有小腹贅肉哎。我心裡那個樂啊。但我不能表現出來,我依然面不改色地舉著太陽傘蹲在池邊看著,仿若置身事外。
第二節課,體育老師噴了,全泳池的人民群眾都噴了。因為我是第一個套著游泳圈來這裡上課的學生。體育老師激動萬分地問我,“你叫什麼名字?”
“老師,我是會計三班學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