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她十八歲以來,各種殘酷的現實,不間斷的謀殺接踵而至,這讓容華明白了她並不是整個世界的中心,她也只是一個人,一個被家人過於溺愛和保護的女孩。從她第一次差點死亡開始,她就告訴自己,楚容華,你可以享受家人對你的保護,但你也有義務全力保護自己,不讓自己有任何的委屈和閃失,不然,你對不起的不僅是自己,還是你最愛的家人。
所以,即使有時候碰到的事情很生氣,容華也會盡量剋制下來,然後尋找平息怒火的方式,就像剛才,她怒了,那她就開槍,她不高興了,那她就嘲諷反擊。
而現在,她聽了洪荷婉的話,如果不是最後一分理智還在,她一定會用內勁捏碎手裡的槍,甚至朝著洪荷婉的腦門開一槍!
並不是每一個華夏人的眸子都黑得透亮的,很多人的眸子都帶著一圈深褐色,而容華的眼睛,卻是和她的烏髮一般的黑亮。也因此,當她憤怒的時候,黑色的瞳孔看起來會格外幽深。
她眯起黝黑的眸子,清脆的一聲咔嚓響起,隨即,一聲槍響驟然出現,伴隨著女人淒厲的尖叫。
洪荷婉此時一邊叫喚,一邊手腳並用地胡亂甩動,當她看到一枚子彈深深地潛入泥土中時,猛地一愣,嚇傻了。她覺得自己根本無法動彈,雙腳好像被冰塊封住了,她全身發冷,凍得麻木。
下一秒,一股腥臭味散了開來,洪荷婉白色的軍褲上溼了一塊,竟是嚇得尿褲子了。
容華先是一愣,然後冷笑了一聲,走過痛苦得直冒冷汗的鄭勤身邊,冷聲說:“你要不服氣,大可等我哥來了再向他告狀,或者,本小姐就給你一次正式挑戰的機會,讓你死得心服口服。”不是輸得心服口服,而是死!她說過,任何膽敢拿槍指著她的人,都必須死。
至於洪荷婉,這個敢說她沒爹沒媽的女人,她會留著,慢慢收拾!
鄭勤咬著牙捂住腹部,血液從他的指縫中流出來,他瞪著陳樂,罵道:“還不扶我起來!”
“陳樂,我想,我需要你的陪同和指路。”容華走了幾步,悠悠地喊了一聲,她側著臉,一陣突來的清風將她的面色面紗稍稍吹起,洩露了一個斂盡風華的笑容,剎那間,陳樂覺得天地都失色了,眼裡心裡都只留下了這樣一個人兒。
陳樂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這種感覺太陌生,好像並不算愛情,因為他也曾喜歡過女孩子,但那只是心跳加速和不知所措的感覺,而面對楚容華,他在這些基礎之上,更有一種無法褻瀆,只敢遠觀的膜拜的嚮往。
高高壯壯的男人傻傻地點點頭,無視了他的上司快步走向了女孩的身邊,就好像著了魔一樣,只願意聽從她的命令。等他回過神來時,他已經自動自發地帶著容華走向了袁紹的住處,同時也是他辦公的地方。
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陽光下,用黑紗遮著面容的女孩就像一個天外飛來的女神,高貴神聖,不容任何人侵犯她的威嚴。
直到後來,他看著心目中的女神穿著白色的婚紗,面帶著幸福的笑容一步步走向她的新郎時,他捂著有些酸澀,又有些滿足的胸口,明白了所有。
他愛她,雖然這初見的一刻還不是那麼深刻,但後來的幾年,他卻是越來越愛的。
可是這一份愛,從一開始就已經不是處在同一個階梯上了。他愛她,卻好像是在愛自己的女神,是不公平的,是上下有別的。所以這一輩子,他都註定了不可能得到這個女神的愛情。他能做的,只是保護著她,用自己的雙手、自己的生命,維護她的尊嚴,她的驕傲,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幸福。所以看著她走向幸福時,他酸澀的同時,才又覺得開心和滿足。
他那時候就想,也許一年、兩年、十年後,他會愛上另一個溫柔的,婉約的小女人,但一定是不一樣的愛情,因為他再也不可能像愛著楚容華一樣,愛另一個女人了。
無論今後如何,此時的陳樂只是恍惚地看著籠罩在陽光裡的女孩,黑色的罩紗輕輕飄蕩,露出肩膀上雪白的肌膚和淡綠色的木耳邊領口。
“陳樂,你是鄭勤手底下的?”容華還在關心另一件事,所以並不知道陳樂在發愣。
“啊,是。”陳樂回神,臉色微變,有那麼點無奈,卻沒有一絲畏懼,他不後悔,哪怕這會讓自己以後的前途受到不小的阻礙。
“你是高階士官?”容華只猜出他是士官,卻不能猜到他的等級,於是問了一句。
陳樂不知道容華問這個幹什麼,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就行了。”容華勾唇一笑,拍了拍陳樂壯實的肩膀,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