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一聲長長的汽笛,在江面傳出老遠,隱約的白色水霧裡,可以見著客輪漸漸遠去,嘩嘩的江水從船底流過,翻起滔滔的浪花與急旋的水渦。急湍的海水在風雨中如奔騰的怒馬,一去不回。
他早已被淋得溼透,一雙眼空茫地看著前方,何繼楠緊隨著他的車子趕來,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頓時嚇了一跳,“司令!”
他充耳未聞一般,心口那裡像是有尖針在緩緩地刺著,總不肯放過他,一陣一陣,狠狠地扎進去。大雨如注,何繼楠連忙撐過傘來,葉智宸揮手就推開了,讓大雨在身上澆得寒意徹骨。
嘩嘩的大雨就像無數鐵索在身上抽打,他朝著客輪,瘋了般地大叫:“盛薇,我愛你!”
痛楚的吼聲劃破天際,亦傳入蘇盛薇耳裡,她遠遠地看了一眼,男人頎長高大的身影,定格在她面前,有淚水緩緩滑下,雙頰上都是冰涼的。
最終,還是這樣的結束。
她緩緩地轉身,將一切都置之身後,海水拍打在船聲,嘩嘩作響著,小墨抬起粉嫩的小臉,問:“媽咪,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
她答:“一年,三年,或許更久。”
小墨不依,“為什麼要這麼久,能快點回來嗎?小墨會想外公外婆,也會想酷叔叔的!”
蘇盛薇看著艙外蒙蒙的水霧,環抱著小墨的手緊了緊,沉默下,一張清麗的臉顯得沉靜而又寂寥。
“好,如果到時候小墨想回來,媽咪就帶你回來。”
這結束,又何嘗不是開始?明天,只希望明天,一切都能風平浪靜,也希望自己與孩子,能夠平安,幸福,快樂!
☆、夜的妖嬈一
夜晚的上海,華燈璀璨,一排排霓虹湣�鷸鄙戀攪頌旒剩�質猩弦讕墒且黃�蹦鄭�釹憷階�諞渙淨瓢�瞪希�成洗�乓凰拷辜保�笆Ω擔�櫸襯隳茉倏斕懵穡俊�
這樣炎熱的夏天,那車伕跑了一路,早已是滿頭大汗,用一袖子揩了一下臉,大聲應著,“好嘞!”
黃包車最終在“夜上海”大舞廳停了下來,阮香瀾付了錢,果然見顧姨急急忙忙地走出來,挨近了她,方才小聲嘀咕,“我的小姑奶奶,你怎麼才來啊?祝老闆已經在化妝室等你好大一會了!”
阮香瀾黛眉一蹙,只得加快了步子往化妝室走,化妝室是女孩子們共用的,平日大家嘰嘰喳喳的,本來十分熱鬧,可是今天確是鴉雀無聲的,空氣裡帶著幾分凝重。
祝明威陰沉著一張臉坐在那兒,看阮香瀾進來,眼裡帶著幾分冷厲,“阮香瀾,這個月你已經是第幾回遲到了?別以為你現在是”夜上海“的頭牌,我就不敢舀你怎麼樣!下次再這樣,就扣發你半月薪水!”
阮香瀾知道這個時候解釋也沒有用,只道:“祝老闆,對不起,下次我不會再這樣了。”
她本是個極驕傲的人,可是在這種世道,多少人被生活所迫?為了混一口飯吃,只得對著別人低聲下氣。
祝明威叫來化妝師,“趕緊為她上妝!”又看向她,不客氣道:“今天陳少爺來了,他可是我們的貴客,記得好好表現!”說完轉身便走,幾名貼身保鏢緊隨其後,身為夜上海的大老闆,自然架勢十足。
化妝師舀著刷子為她上粉,阮香瀾盯著鏡子裡那張臉,水靈清澈的眼,皙白勝雪的面板,不點自紅的朱唇,根本不需要胭脂的映襯,便已是傾國傾城。
她一直盯著鏡子看,卻恍然間好似有些不認識自己,眉簇成黛.微蹙微顰.皆若有思,又似乎若無所思。
直到化妝師對她說:“好了。”她才終於回過神來,上了妝的她,五官無疑變得更為精緻,長長的眼睫似蝶翼,雙唇有了玫瑰膏的點映,更是嬌豔欲滴了。化妝師在還她烏黑的髮鬢間別了一朵灼灼盛放的薔薇花,紅豔豔的,端端的嫵媚撩人。
舞裙也是一襲豔麗的大紅色,上面還點綴著金黃流蘇,細長優美的頸子,以及皓腕露在外面,皆似蓮一般的雪白細膩。
場監來叫她,“準備好了就上去吧,因著你遲到,都臨時插了兩個節目了。”語氣裡難免夾著埋怨。
待場監走了,周筱筱忍不住衝著他的背影努嘴,為阮香瀾抱不平,“這個狗仗人勢的小人,平日對你多番巴結,今日不過看祝老闆責備了你,就也跟著變了臉色,真是討厭極了。”
阮香瀾淡淡一笑,道:“早知道他是這樣的人,我們不必跟他一般見識。”
周筱筱一直是阮香瀾的伴舞,私底下與阮香瀾是好朋友,此時周筱筱也化好了妝,穿的是稍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