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銘遠接到阮妍的電話後,心底的情緒極其複雜,是欣喜,是期盼,還是愧疚?各種滋味全都湧上心頭,那許多年前的一場相遇,每一個畫面都縈繞在心底,揮之不去。
來到茶樓的時候,阮妍早已經到了,她面前放著一杯竹葉青,嫋嫋的熱氣徐徐而上,如同往日的時候,他伏案作畫,她總是泡上一杯竹葉青,等他閒暇的時候喝。而她就站在書桌邊,含在望著他。
那時候的時光真好,卻一去不復返。
“來了很久嗎?”韋銘遠收斂起往日的回憶,拉開椅子坐在她的對面。這許久都不曾見面,他見到她後,竟然還能氣定神閒的開口。
阮妍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她輕點頭,語氣亦如當年的溫婉,“是我來早了。”
她原本無心的一句話,卻讓韋銘遠心頭震了震,他抿著唇,心口的起伏很大。
緩緩抬起頭,阮妍凝望著對面的人,忽然發覺記憶中那張經年不變的臉龐,早已染上歲月的風霜。原來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是不會改變的,只有記憶中那一抹美好,能夠常駐心間。
“祁皓的死,念念也很難過。”阮妍低下頭,壓制住心頭泛起的漣漪。
韋銘遠臉色變了變,沒有說話,心頭隱約猜到她今天的來意,霎時湧起一股莫名的滋味。
阮妍一雙清冷的眼眸淡漠,她伸手挽起耳邊的碎髮,沉聲道:“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讓念念去墓地,她很想看看祁皓?”
韋銘遠目光閃了閃,俊逸的臉龐染滿深深的落寞,想起早逝的兒子,他心頭的劇痛猶在。半響,他抿著唇,點了點頭。
見他首肯,阮妍也鬆了口氣,對於韋祁皓的死,她也很惋惜悲痛,只是造化弄人,誰也無力迴天。
須臾,阮妍站起身,想要轉身離開,卻不想手腕被他拉住:“阮妍!”
韋銘遠情緒似有波動,開口叫住她,忍不住問:“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他的質問,讓阮妍心頭一陣收緊,她垂下眸,黯然的低喃:“長卿曾經說過,要帶我去有海的地方住下來,他說海邊的日出,總是最美的。”
韋銘遠神情倏然一變,他挑眉望向她,她的容顏亦如往昔般美麗,那雙眼底的清澈如舊,“阮妍……”
他低低喚她,千言萬語,又不知從何說起。
推開他的手,阮妍揚起頭,雙眸定定的望著他,沉聲道:“長卿永遠都在我心裡,可你不是他。”
在他驟然收緊的目光中,阮妍堅定的轉過身,邁步離開。
背對著他身影的那一刻,終是忍不住潸然淚下。阮妍扣緊手裡的皮包,一步步走遠,這二十五年的往事,都被她隔絕在身後。
似水流年,那些美好的回憶,永留心間,只為長卿一人。
望著她消失的身影,韋銘遠呆愣許久,他沒有去追,眼前的視線卻有些模糊。二十五年前的那一場愛戀,原本也是他自私的貪戀,明知不該為而為之。
如果,他這一生,只是長卿,那該有多好。
……
入冬後的第一場雪,下的很大。
寬大的落地窗前,童念昂起頭,盯著從天上飄落下來的雪花,那一片片晶瑩剔透的美麗,讓她嘴角湧起笑意。
推開窗戶,她將手伸出去,攤開的掌心中,落入六角形的漂亮雪花。曾經聽人說過,在大自然中找不到完全相同的兩片雪花,每一片都是獨一無二的。
雪花落入掌心,帶起些微的刺感,童念抿著唇,將掌心收攏,不多時候,再度攤開的時候,掌心中的雪花融化掉,只有晶瑩的水珠。
美好的東西,總是容易逝去,即便我們多想要用力挽留,卻還是無能為力。
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攬入懷裡,童念沒有回頭,任由那熟悉的溫度將她包裹入懷。
“冷不冷?”凌靳揚將她置於身前,雙臂摟住她的腰,見她站在推開的窗前,擔憂的問她。
童念搖了搖頭,臉上的神情靜好。
窗外的雪花落下,傳來沙沙聲。她微微轉過身,雙手環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心口,聽著那陣陣有力的心跳聲。
懷裡的人格外乖順,凌靳揚低頭凝著她,深邃的眼眸泛起笑意來。她這樣的依偎,帶著全心的眷戀,能夠將他心底深處最柔軟的那一處填滿。
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和他已經很難有如此平靜安逸的時刻,他想要永遠都留住這一份美好。
天氣寒冷,晚飯準備的是火鍋。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