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只聽方中平氣憤地道:“姓錢的那孫子,也忒不是東西了,簡直胡說八道,姨父根本不是那樣的人,姨父只是倒黴,趕上了那麼一場,順手牽羊的,就被當時那個醫院的副院長,藉著這由頭給整下去了!”
陳安半天沒有說話,剛剛清朗一些的頭腦,又渾沌起來……六年前那一場,把她和喬羽也生生捲了進去,捲進了漩渦裡,她苦苦掙扎了六年,六年之後,她才冒出頭來。原來,還是不能平靜。
她神情木木的,攥著手機,坐在那裡。
“安安,你在聽嗎?”是方中平擔心的聲音。
“在聽。”
她回了一下神,這才又問:“如果我們接下這個案子,勝訴的機率有多大?”
方中平想了想:“這事,我找老向商量過了,老向說很懸,關鍵不是打官司的問題,是姓錢的有後臺,他姐夫來頭不小,所以姓錢的才敢這麼猖狂,明擺著,這是在整喬羽。老向和我觀點一致,認為能不打官司,就儘量不打官司,因為證據對喬羽不利,最好的辦法,就是找人……”他沒好意思再說下去。
“我明白了。”她當然明白,除了她,目前沒有人能夠幫喬羽,就象六年前一樣……她只覺自己,又陷入困頓裡,眼前也是灰暗的,她的身體,浮浮沉沉的。
這麼的巧,又是這麼的巧……
“安安啊,我們又讓你,為難了是吧……”方中平嘆了口氣,透出一股子無力,“喬羽一再囑咐我,不讓我告訴你,不讓我去找你,可是安安,他是我的表弟,也是我的親人和朋友,姨父和姨媽急得團團轉,一籌莫展,現在喬羽連人也不見了,手機關機,我也急得沒轍,只好厚著臉皮,來找你……”
直到這會兒,陳安才放鬆了一點兒,既然已經發生了,再多的擔心也是無用的,只能直挺挺面對了。
她動了動身子,才發覺自己太緊張了,後背上都是汗,心口有點兒疼,隱隱的,肚子也有點兒疼。她伸手按了按,安慰自己:很快就會過去的。
“二師兄,喬羽他……不見了,是吧?”
“是,所有他去過的地方,我們都找遍了,就是不見他的影子,他也真是的,做事這麼沒交代,又不是小孩兒了,自己躲起來,讓別人為他著急,他著急,別人就更為他急了……”方中平又急又氣,口吻由擔憂變成數落了。
“不,他不是著急……”陳安眼窩發熱,不知為什麼,急於為他辯解,“他只是躲起來,一個人在難過,沒有人,再比他,更難過的了。”
方中平怔住了,半晌沒有出聲。也許只有安安,能真正瞭解表弟吧。
陳安說:“整個過程我已經瞭解了,不過首要的,咱們還得繼續找他。我現在……”她咬了咬牙,鍾伯母溫和慈祥的笑容在眼前一浮,她愣是給壓下去了,“我現在就去找他。”
“你還能去哪兒找?”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試試吧,如果有了他的訊息,我會馬上通知你的。”
“也只能這樣了。安安,謝謝了。”
陳安卻沒有回應,只管掛了電話。
她依然攥著手機,在腿上蹭了又蹭,那麻麻的感覺慢慢消失,她越發用上了力,腿上,終於有知覺了,有痛感了,最後,匯成清晰的灼痛。
而她的眼前,閃現著那雙清凌凌的眸子,平靜的,溫和的,對著她微笑:安安,你一定要好好的……
是,她會好好的,但他也要,好好的才行。雖然嘴上沒有回答,可心裡,是這麼回答他的。
他的眼神溫和,聲音也那麼柔和,一如往昔,象一條涓涓流淌的小溪……他怎麼就那麼鎮定啊,神色自若地站在自己面前,他怎麼就那麼會表演啊?
此時想起來,那潺潺的小溪,似乎一下子變成了汪洋,朝她洶湧地奔騰過來,將她瞬間湮沒。
喬羽,你這個騙子!
她狠狠地咬住嘴唇。
喬羽,你這個傻瓜,如果你不是好好的,我怎麼可能,也是好好的,雖然已經沒有關係了,可是,我依然還認識你啊,你一直是之前的那個喬羽。
眼睛裡,有一股熱浪,防不勝防地衝下來,襲在臉頰上。她固執地抹了一把,推門下車。
剛走出兩步,她又返回去,從車上拎下一隻紙袋,然後再次朝悅盛齋走去。
她走進店裡,沒什麼客人,卻芬芳撲鼻,響著舒緩的音樂,因此店裡倒不顯的冷清。
有店員走過來,她把紙袋遞過去,說晚一些,鍾先生或阿萊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