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響,清脆而沉重。
立維連躲都沒有躲,他是該打,打吧,至少,他心裡好受一些……一想起安安那張臉、那雙眼,他心裡疼得跟什麼似的。
臉上木木的。“媽,對不起。”
魯正梅大聲說:“甭跟我說對不起,你該跟安安說對不起的,她剛剛沒了孩子,是你的孩子,她有多痛苦,你知不知道!”她轉了一個身,氣悶。以為,安安追過去,絕對沒問題的,她對兒子一向放心,兒子對安安的感情,瓷實著呢,別人怎麼拆也拆不散。這話,她還跟鶴芬保證過的,保證?原來她的保證,是這麼的不靠譜兒。
分了,立維竟然和安安分了?
她怎麼就無法相信呢。
她重新站定,有些失去理智了:“不準,立維,我不準,我不同意!”她伸手一指門口,“你去,你立刻去找安安,說你收回那些混帳話,婚禮,照常舉行。”
立維站著沒動,鎮定地說:“媽,您現在,也不夠冷靜。”
一句話,戳中了魯正梅的要害,她是不夠冷靜,從失去大孫子的那刻起,她就開始不冷靜了。
她跌坐在身後的沙發上,又氣又痛。立維蹲在母親面前,看著母親,母子倆的視線幾乎平行。
“媽,好在請柬還沒有發出去,具體日期也沒有定下來。”最近,接二連三的出事情,所以都給耽擱了。
魯正梅一掌掄在兒子肩膀上:“不是這個問題,不是丟不丟面子的問題。”她不在乎這個,她在乎的是兒子的幸福,在乎她的大孫子……這下好了,似乎一切,又回到了起點。
她平復了一下心情,努力讓自己靜下來,耐心地說:“立維呀,媽媽知道,你心裡不舒坦,心裡憋屈,你說你需要時間考慮,媽媽都明白,所以不說別的,也給你時間考慮……可你呢,考慮了半個月,竟然是這麼個結果,我就不明白了,安安不就拿你當擋箭牌了嘛,和你那麼喜歡安安相比,這也叫個事兒?打個比喻,就象一根稻草壓死了一頭駱駝,不能夠,絕對不能夠。”
立維神色一僵,怔怔的,小腿發麻,他緩緩的,坐在地氈上。是不能夠,他心裡雖不舒服,可這樣的蠢事,他不做。
他沒有插話。
魯正梅一點點分析著兒子的心理,見兒子不說話,她知道這一點兒,自己說對了,兒子跟安安分手的原因,不是因為這個。她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兒子:“你跟媽媽說實話,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大概那個,才是關鍵所在吧。
立維卻低了頭。
好久之後,魯正梅忽然血氣一陣上湧,手指抬起來,顫顫的,指著兒子:“不會是……不會是你在外面的事吧?媽媽早就警告過你,不要在生活作風上犯錯誤,你的陳叔,就是前車之鑑。”
立維臉色一白,只覺得累,“媽!”
“你當我不知道,是那個唱戲的,對吧?這些年,她背後的議論還少嗎,而且她背後站的那個人,就是你!夏天的時候,你霍姑姑受紀家之託,前來提婚,我急壞了,打電話找你,偏偏是阿萊接的電話,問你在幹嘛,他支支吾吾答不上來,只說你在天津,天津有你什麼事兒呀,你緊著往天津跑?我以為,你有分寸的,可你……你是不是還和她有來往?”
立維煩躁地抓了抓頭皮,對著母親,他無法否認,又難以啟齒。
“媽,我和安安之間,一直是彆彆扭扭的,雖然她是我的未婚妻,可您不覺得,從訂婚到結婚,時間太短了嗎,一來,她不能全心全意接受我,二來,這中間發生了太多事,有時候對著她,我竟然猜不透她的想法,她也無法理解我,我們經常吵架。如果這樣倉促結婚,對我們倆來說,都沒有好處。”
魯正梅愣了一下,“我知道你們彆扭,可是有多少夫妻,不是先結婚,後戀愛的。”
“媽,您知道我最怕的是什麼嗎?”
“什麼?”
“就是對著她,我無能無力,我不怕她不愛我,我就是擔心她不用心,我再努力也不行的……”屋內的陳設,多數是暗紅的色調,看久了,沉沉的,墜得一顆心,也沉沉的,連呼吸都是沉重的,“得知她意外流產,那一刻,我很害怕,很怕她就此離開我,雖然,我沒有刻意的,想用孩子拴住她,但我,真的是懦弱的,對著她,我懦弱無力,又氣憤,甚至認為她是故意不要孩子的,我忍不住去傷害她,我從醫院走掉。”
魯正梅的手,輕輕撫著兒子的臉,剛剛被她打過的,明顯的五個指印兒,她心疼,不過兒子語氣裡的落寞,無助和哀傷,更令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