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書院之一,十幾年來不動搖,前任山長南元卞功勞不小,左弘文的功勞更不在少數。
但正是因左弘文過於執著書院名聲,他也是出了名的古板,有一點點抹黑書院的嫌疑,於他而言都是天大的事,絕不能姑息。
今日何瑾落水,傳出去定會有人嚼舌,道此事乃書院學子所為,想及此左弘文便不能容忍,眼下他定要讓何瑾當眾說明白,且從何瑾嘴中說出的答案只能有一個:是她自己失足落水。
見左弘文走來,何瑾屈身行禮,左弘文虛扶。
左弘文表面關心詢問了何瑾幾句,卻始終沒給機會讓妙珠璇魚將何瑾扶走,直到眾人差不多都到齊,其他三大書院的人也趕來時,他才入了正題。
左弘文瞧著何瑾,他額上溝壑重重,眼皮子下耷拉著,方才還一片慈愛的雙眸中透出一股威逼的情緒,身為書院山長十多載,左弘文早已不是隻會讀書文弱書生,他身上有股迫人的氣勢,這是掌權人獨有的氣勢。
嶽嵩書院前任山長南元卞清風傲骨,一心教書育人,從不與朝中勢力相結交,書院學子也無家世門欄,只要誠心聖賢之理,不做腌臢之事便可入學書院。
但左弘文接任書院以來,卻是一反前者,資質愚鈍不開者一概不收,商戶學子一概不收,無力擔負學錢者一概不收。。。。。。
雖是文人,但左弘文早已浸染上了官僚之氣,原本高昂直挺的背脊,不僅是因年歲的增加而變得微微佝僂,更是因他心中的羞愧。
左弘文的所作所為給書院帶來了財富,救活了險些無力再繼續承辦的書院,但也正是因他,書院這聖賢之地卻摻進了金銀俗物之風氣。
清傲也好,世俗也罷,與左弘文而言,無論諸事如何,只要書院無事即可。
何瑾敬重左弘文為長者,心中卻很是牴觸,左弘文眼中的逼迫之意。
何瑾心中清楚左弘文言行中的意思,她也並未打算反抗。
若是指證紀子萱何瑾也拿不出證據,依著紀子萱往日逆來順受的小白兔形象,何瑾指證她只會給自己添些閒言閒語,得罪了左弘文不說,還讓那些個有心的又有機會詆譭自己一把,但若是如左弘文所意,左不過就是一句自己大意落水,擔了這事,於何瑾而言她自己也能省下不少麻煩。
不待左弘文多問什麼,何瑾便想自個兒先說了,免得墨跡在這,真染上風寒可就不划算了。
何瑾微微啟唇,冷若薄冰一聲笑意直直扎進了何瑾的耳朵裡。
眾人高舉的火把的照耀下,火苗在紀羲禾雙眸中明明滅滅,火焰隨風搖擺,投在紀羲禾臉上的光線或暗或明,陰影斜灑在紀羲禾稜角分明下顎上,火光不甘示弱的漫越過紀羲禾挺拔的鼻樑,妄圖在一步前進,卻終究留下了遺憾,讓紀羲禾半面隱匿在黑暗之中。
何瑾積鬱無處可發,她厲聲警告自己不要因紀羲禾的言行心虛氣惱,卻是效果甚微。
杜墨洳心中有些焦急,他並不願聽見何瑾嘴中說出“紀子萱”三個字。
“夫子,”何瑾想按自己準備好的說辭,瞭解這事,但話到唇邊她卻是猶豫了。
在何瑾出聲後,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等著她的答案,何瑾陡然失了方向。
“夫子。。。。。。”何瑾紅唇蠕動,目光閃爍,她不自主的瞧向紀羲禾,躍動的火光恰在此時照亮了紀羲禾的雙眸,叫何瑾看得清晰,紀羲禾臉上勾著冷冷笑意,但僅僅瞧著他的雙眸,卻似在哀嘆。
何瑾心頭一怔,紀羲禾何時竟會露出這般神色?
何瑾眉心緊蹙,垂落眼瞼,再抬首時,她已慮去了眼底的迷惘,掛上了笑意。
忍下這口氣,漲他人威風?那是前世的何瑾了。
“此次落水,叫大家擔心了,何瑾心中有愧,”說罷何瑾俯身行禮,左弘文見她是個識趣的,便緩緩放下了心思,剛在笑開,就聞,何瑾厲聲又道:“但,我此次無故落水也必要討個說法!”
見事有變,左弘文頓時陰沉下了臉想要止了何瑾口無遮攔的嘴,卻是給何瑾一言堵了去。
“左夫子您定要為我做主,學生船上賞景,突有一賊人將學生推進了湖裡,學生一時無察也未瞧清那賊人的嘴臉,此次若不是有紀公子出手相救,學生就已淪為湖中冤魂了。”
何瑾知曉自己無法直接指認紀子萱,犯事者若是書院學生左弘文定是鐵了心地要包庇,但那時船上並非嶽嵩書院一門學子,令三家書院的學生也不少,何瑾這番話便是給了左弘文一不必拉下顏面的階梯,暗中也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