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身破舊長衫的落魄讀書人和滿口粗話提刀帶劍的江湖閒人,而大街上比肩繼踵走著匆忙的小販、行人和或好或壞的馬車驢車。應該說,這樣的景緻每天都在上演著,此外,士人們也大多高頌著皇帝陛下的聖明,而默契地忽略了這年多加的一成半的農賦。帝國多下派的一成半農賦,到了百姓身上,就是多了兩成農賦,這意味著那些自耕農必須要交上全年所收穫糧食的三分之一,佃農則是要上繳一半甚至更多,這也意味著,戰爭的陰雲,已經近了。
天下之大,大漢居中,北接蠻荒之地,是所謂東胡,西北則是漢帝國數百年的夙敵呼蘭帝國,西部穿過一片綿延數百里的沙漠後,便可到達西域十六國中位於最東面的樓蘭國,帝國疆域之南,是一大片古老的原始森林,裡面星羅棋佈地分佈著無數個部族,東面則是神秘莫測的大海,當今在位的乃是於烏有歷211登基的德宗皇帝。漢帝國沿襲周制,是以天下分十三州,自北而南為:幽州、涼州、幷州、冀州、青州、雍州、豫州、徐州、蜀洲、巴州、荊州、揚州、交州。
我們的故事,便開始於帝國西南腹地的巴州,一個臨水的小縣裡。
安野縣城以南,是一條頗為平坦的官道。眼見到了六月中旬,天氣漸漸炎熱起來,只要近了中午,官道上原本不多的商旅便更是寥寥無幾。繁茂的樹林枝蔓極多,一直延伸到四圍起伏不定的山巒。野草也是在官道上一叢一叢地瘋長著,沾著泥巴在風裡搖來晃去。
“刁孩兒!莫要騎太快,小心讓山裡野人捉去了——”官道上,一個駕著堆滿麻袋的的馬車的老男人朝著正一臉興奮騎著一匹雜色小馬的少年大聲笑罵道。老男人穿著一身農夫打扮的舊衣,短小精悍,臉上有一條長長的傷疤,或許是傷得太久的緣故,已經烏黑而顯得髒兮兮,而眼睛彷彿蒙上了一層霧,讓人有種看不清的感覺,只是偶爾沉思時,才露出一絲深邃而銳利的眼神,教人不敢正視。
“老叔——”刁孩兒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在前面小心地往回掉轉馬頭而不使自己摔下去,等老男人的馬車追上,才又轉過來與他並排前進,走了幾步,問道:“這匹馬是送給阿孝的?”
“呵呵……沒騎過馬吧?這麼快就能騎這麼好,是個當騎兵的好料子。”老男人笑了笑,看了少年一眼。
“我當然沒有騎過,你又不是不知道。”刁孩兒被看得心裡有些發毛,卻也笑嘻嘻地看著老男人說道。兩人“深情”地對視了沒多久,老男人臉上的長疤便都快縮在一起,眨了眨眼睛,拍了他一肩膀笑說道:“這馬是給阿孝的,你高興個什麼勁兒?上回好容易給你弄了把軍隊裡的好刀,也沒見你這麼高興!”
刁孩兒白了他一眼,大大咧咧道:“誰說那回我不高興了?不過那刀也著實是好,比村裡王鐵匠大的刀好多了。再說,你送阿孝馬不就跟送我是一回事嗎?……現在我那刀還在他手裡呢?!”
“你年紀還小,是該多玩玩,以後就怕沒有這樣的好時候了。想我了老陳年輕的時候……”
“好了!好了!”刁孩兒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裝作沒看見他頗有些意興闌珊的眼神,搖頭晃腦地地問道:“這就是你為什麼老不教我武功?”
老陳狠狠抽了前面拉車的老馬一鞭子,沉默了一會兒,追上刁孩兒笑問道:“不是教了你些拳腳功夫嗎?你這小子,還要學什麼?”
刁孩兒撇了撇嘴,委屈似地喊道:“阿孝都可以一個人進山打獵了,前幾天不是還打死過還幾頭野狼麼?我爹說那可是吃過人的狼,村裡最好的獵人都說沒辦法,還說什麼那幾只狼光活著站在我前頭都能把我給嚇死。我就說嘛,你教的那些個功夫,練了這麼久,還是那個花架子,一點兒用都沒有……”
老陳沒有一點長輩的自覺,回敬了他一個白眼,罵道:“你這小崽子,還真是長進了?!學那麼些亂七八糟的武功幹什麼?成天打打殺殺的,不像話!依我來說,就該早送你去私塾裡多讀幾本書,也磨磨你的野性,雖然考個功名是沒戲了,但早拜個好老師,將來或許也能提攜你一把。你可不像阿孝,只能跟著我過活,別忘了你還有老爹老孃眼巴巴看著呢!”
刁孩兒搖了搖手,一臉不在乎,或者說神經大條,根本沒有在意老陳說了什麼。老陳看了刁孩兒一眼,微微嘆了口氣,也沒有再說話。刁孩兒難得安靜了一會兒,老老實實地在馬車後頭騎了一段路,到了一個山口。官道到了這兒,分出一了小路進了山,老陳趕著馬車上了小路。小路雜草叢生,並且坑坑窪窪極為不平,刁孩兒在後邊兒一個不小心便摔了下來,兩隻腳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