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賭檔、妓院乃至酒館的看護生意,甚至就連街道巷角邊的尋常商鋪,都不得不每週奉上一筆不小的數額以求安寧。
雖然官方那邊早已和黑龍團達成了隱晦協議,但樹大招風的定律似乎從來就不會放過任何人。小規模的幫派猶如怎麼也打不死的蟑螂,只要稍有懈怠,便會從陰暗的角落裡悄然爬出,大肆咬齧上一番後揚長而去。更為讓波勒惱怒不已的是,部分鄰近城池的地下勢力也相繼伸來了觸角,使得本就頻發的事端變得更為混亂。
就自視而言,波勒幾乎看不起任何對手。馬賊生涯賦予他的兇悍性格,在迄今為止的火併博殺中起到了極為關鍵的主導作用。聆聽著氣勢洶洶前來挑釁的敵人在血泊中抽搐呻吟,那是他最為享受的事情。
可是並非每個試圖在這座城市分上一杯羹的冒失傢伙都能夠意識到黑龍團的強大,就像眼前的這些鄉巴佬。面對著十倍於己的敵手,他們居然不懂得害怕,只是杵在那裡如同一截截等待風化的木樁。
“這段時間城裡不算太平,警備司的老爺們早早就和我打過招呼,說是不希望再多出些什麼岔子來。所以,馬上帶著你們腿上的泥巴滾出塔爾幹,我可以當作沒聽見前面的那些廢話,也不會有人流血,怎麼樣?”冷僻的巷道里早已圍滿了黑龍團成員,密不透風的人群之間,波勒按捺著性子望向對方領頭的異族,皺眉道,“你們這幫雜種的運氣都不錯,換了以前,早他媽被砍成十七八截了,還能站在這裡聽老子說話?!”
隨著他的話語中逐漸流露出怒意,短時間內集結起來的數百名地痞盡皆湧上前來,手中倒執的長刀鐵棍在鋪滿了石板的地面上拖出陣陣刺耳聲響。這種奇特的恐嚇方式被無數次證明過是極其有效的,而今天,困在巷道中端的漢子們卻依舊沉默佇立著,連一絲半點的表情變化也未曾有過。
“你答應退出,我們才會離開。”那面容醜怪的異族應該是首次經歷這樣的場面,自從一路把對方引到此地以來,始終顯得甚為侷促,“還有,你不該叫別人雜種的。”
“是不是雜種我說了並不算,得去問你媽才知道。”爆起的鬨笑聲中,波勒卻愕然止住了話語,右手也頓在刀柄上,彷彿在頃刻間失去了全身的力氣。
就在剛才,他看見那些默默抽出馬刀的鄉巴佬當中,有幾人的衣襬下現出了一角如血的紅巾。
“蘇薩克?!”波勒顫抖的語聲方自響起,只聽得周遭轟然大亂,大部分黑龍團成員已是本能地拋去手中武器,畏縮著向後退去。
沒有遇到過草原上的豺狼之前,每條城市中的土狗都曾以為自己的爪牙才是最鋒利的,可當真正意識到兇殘而強大的狼群就在眼前,它們的尾巴便會在第一時間夾到胯下。看起來這很悲哀,但卻是活下去的明智選擇。
“想不到在這種破地方,倒還有人認得我們。”一名留著濃密長鬚的魁偉大漢猙獰地笑了笑,曲指彈上雪亮的刀身,“老子早就說過了,說上一萬句話還不如直接動刀子來得容易。雷鬼,要不要全部殺光?”
“我聽說蘇薩克已經被打垮了,就算你們真的是,黑龍團也絕不會妥協!”波勒聲嘶力竭的喊叫多少有點底氣不足,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蘇薩克”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在整個圖蘭卡大草原上,呼嘯如風的紅巾馬幫歷來只伴隨著兩樣東西出現??擄掠,與死亡。
由於希斯坦布林算得上是斯坦穆國內較大的幾個行省之一,莉莉絲的族人以及前皇家軍團舊部近期來幾乎是不眠不休地在橫掃著其他業內場所。作為特殊意義上的盟友,撒迦又先後派出了多達十餘撥的蘇薩克趕赴邊遠地域,去瓦解各成派系的當地勢力。再次迴歸的暴力生活,很快便讓終日以牧羊打發時光的馬賊們無奈地認識到,有時候天性中的少數東西是怎麼也無法改變的。
那周身透著邪氣的年輕人宛若無聲獰笑的惡魔,輕易就重新撩撥起了蘇薩克們內心中潛伏至深的嗜血慾望,並將其愈燃愈烈。
望著沉默不語的雷鬼以及大批惶然退卻的黑龍團員,先前那壯碩漢子擰起了濃眉,只覺得數日來飲飽了鮮血的馬刀似在焦躁不安地輕顫:“到底怎麼樣?還是儘早打發了他們,去下一個地方罷!”
或許是由於強烈的恐懼已將意志力迫壓到了崩潰邊緣,波勒猛地低吼了一聲,拔出腰刀全力斬向那蘇薩克:“這裡是塔爾幹,誰也不能取代我的位置!”
挾著風嘯的刀身並未如想象中般斬上人體,而是嵌在了一隻突兀探來的手掌裡,任由波勒如何運勁,都始終紋絲不動。
雷鬼依舊低垂著頭,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