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沙沉吟了一會,忽開口問道:“你們族群駐守的是哪一段的血屋?”
血族首領愕了一愕,道:“中後段,你和那些人類之前的血煉,都由我們負責。”
昆沙淡淡地“哦”了一聲,負手望天,又問道:“知道我守哪兒嗎?”
血族首領面色微變,遲疑著道:“聽說。。。。。。聽說是最後那一幢。”
“就連那些人類中的武者和魔法師,隨隨便便拎一個出來也能屠光你們所有的翼人,你又有什麼資格讓我放過那隻不開眼的蝙蝠?”昆沙根本連看也不看他一眼,抬手指向谷地進口處,懶洋洋地道:“在我的面前也敢大刺刺地放手獵食,這樣的死法已經算是他的運氣,不想和他一樣的話,都給我滾。”
“即使是戰死,血族絕對不會拋棄自己的族人!”
那血族首領厲聲長笑,撲動雙翼騰上半空,眸子裡暗紅隱現。隨他之後,其餘的翼人也紛紛飛離屋脊,指端探出支支彎曲如匕的烏黑銳爪,獠牙齜咧,神態獰惡至極。
場內其他異族俱是為翼人們的舉動所震驚,就連精靈族人的臉上也都現出了些許敬佩。當面對著難以匹敵的強者時,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著敢於挑戰死亡的勇氣,而現在,這些樣貌猙獰的嗜血者卻無一退讓!
青朦朦的月色下,昆沙緩緩仰起首來,那寬大頭罩所攏的面目依舊模糊難辯,卻有兩簇碧火於暗色中幽幽燃燒著,妖異莫名。遽然間,他身上的黑袍無風而自動,周遭十丈內的地面上疾旋起了一股冷冽氣流,塵土激揚漫天!
“等一等。”撒迦忽道:“昆沙老師,請您解了這個翼人身上的巫術。”
空中已四散而開的翼人紛紛怔住,昆沙亦愕了一愕,沙啞地道:“你叫我什麼?”
撒迦淡淡地道:“這裡每一個曾經參與血煉的人,都是我的老師,其中自然也包括您。”
昆沙兩點鬼火般的碧眸久久凝視著撒迦,森然道:“這可不像是我認識的撒迦啊,說說,驕傲的小鬼,是什麼在改變你的心?”
“在沒有透過所有試煉之前,我們是敵人。如果那個時候我把你們當作老師,會很輕易地送命。”撒迦迎上他的目光,緩緩道:“鮮血和生命,我想還沒有其他的授藝者能夠付出這些。雖然很少與你們交流,但有些事情,我還是懂的。”
“老夥計,聽見沒有,他好像在叫我們‘老師’。。。。。。嘿嘿,最後兩個被教廷追殺了近百年的黑巫師,居然會有被稱為‘老師’的這一天?”昆沙大力拍打著身側同伴的肩頭,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當他再次將視線投向撒迦時,語聲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冷酷,“就憑這句話,光明教廷的十字騎士團和聖裁所足以把你縛上火刑柱烤成焦炭!小子,難道你不知道在坎蘭大陸上,我們正是那些神族爪牙口中邪惡的‘異教徒’之一嗎?”
薇雪兒動作輕柔地縛緊了撒迦胸前的最後一道繃帶,將軍服銅鈕釦齊,帶著些驚訝地轉過頭來,去看那兩名黑袍人。“異教徒”的含義她很清楚,但卻一直以為那是被杜撰出來的一些陰暗人物。如今大陸各國均有光明教會設立,人類中信徒所佔比重已超過總人口的九成。在這樣一個隨處可聞聖歌頌詞,神輝如陽光般耀揚覆灑的世界裡,異教徒的真實存在幾乎是難以想象的。
人類不同於異族,你可以沒有信仰,但絕對不能夠去信奉其他存在。一旦被發現,即使那些冷血強大的宗教劊子手們不來清除異端,憤怒的民眾也會像潮水一樣湧來,將瀆神者撕成碎片。
唯有光明神族,才是萬物之本源,至高之威權。信神者,則方可得永生,其餘萬般,多為邪惡。
當教義不再僅僅是教義,而成為一種深錮於靈魂中的精神架力時,同類中的異端便變得如洪水猛獸般可怖可憎起來。自古以來,人類排除異己的方式就花樣繁複,其中最為直接的一種,無疑便是毀滅。
薇雪兒根本就無法想象,居然會有著膽大妄為到坦言身份的異教徒。當目光接觸到昆沙面罩下的兩簇碧火時,她這才悚然驚覺,或許,這兩個身著黑袍的,已是邪魔。
“我不是一個光明教會的信徒,也從未打算過信奉任何所謂的神明。”撒迦平淡的語聲在薇雪兒耳邊響起,宛如驚雷,“認同誰,不認同誰,是我自己的事情,沒有任何人能夠干涉,包括那些早已昏睡的至高神。”
薇雪兒吃驚地看著撒迦,俏麗的臉蛋已經變得慘白一片。而昆沙卻瘋狂大笑了起來,袍袖中的手掌探出,輕靈之極地結出了幾個怪異手勢,“有意思,真是他媽的太有意思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