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仰馬翻!
突如其來的兇猛齊襲之下,內層的蘇薩克很快從慌亂中鎮定下來,紛紛掉轉了馬頭,抽出鞍側長刀,咆哮著意欲應戰。
“都給我住手。”索尼埃掃視著外圍倒臥的馬屍和一個個灰頭土臉陸續爬起的手下,冷漠地笑了笑,望向撒迦道:“你們是軍人?!”
“現在不是了。”撒迦平靜地答道。
遠處的街角巷道間,精悍的機組士兵及體態纖巧的女法師相繼自暗處行出,合圍了這塊敞闊的空埕。雖然人數與對方相差懸殊,但他們的神態中卻隱隱帶著強者才會有的憐憫之色,彷彿眼前這數千蘇薩克,只不過是群除卻叫囂以外一無所長的小丑。
“久違了的合擊陣形啊。。。。。。”索尼埃的眼神裡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良久之後,他無聲地嘆了口氣,“能告訴我,你們離開摩利亞的原因麼?”
撒迦沉默了片刻,道:“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後我們該怎麼活下去。”
索尼埃低哼了一聲,揮手道:“按這小子說的,給他一切想要的東西!”
蘇薩克盡皆怔住,隨即幾十條大漢越眾而出,極不情願地牽馬拴韁,很快便將一溜載著乾糧水袋的快馬備齊。
“你們的合擊戰術雖然有點威脅,但還不足以讓蘇薩克讓步。”索尼埃凝視著撒迦,淡淡地道: “改變主意,是因為我曾經也穿過軍服,如此而已。”
一場劍拔弩張的對峙,幾經驚心波折後卻以毫無漣漪的平淡結局收場。
這委實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其中也包括了撒迦。從某些方面來說,他是幸運的,因為這次從未有過的嘗試,已於悄然間翻開了人生中嶄新的一頁。
生存是如此艱難,世間無處不遍佈著血與火交織的死亡荊棘。當殺戮襲來時,以殺制殺無疑是最為直接有效的方式。但適者生存的法則,卻遠遠不止是刀鋒和拳頭所能夠概括的那麼簡單。
正如此刻,漫長而曲折的旅程,無疑才剛剛開始。
“謝謝了。”看著所有的人都已經上馬,撒迦向著索尼埃微微頷首。
馬賊之王叫過一名手下,淡漠地道:“他熟悉這片土地,就像是熟悉自家的後院。希望你們能夠早點擺脫困境,作為國家的敵人,滋味並不好受。”
撒迦直視著他,道:“似乎沒有什麼能夠瞞過你的眼睛。”
“你們中間的傷者已經說明了一切。叛軍也好,另有隱情也罷,這些都不關我的事情。”索尼埃澀然一笑,“在很多年以前,我帶著同營的三十七個弟兄逃亡在冰天雪地裡,後面是整整一個師團的追兵。是的,你沒聽錯,因為我砍了師團長的腦袋。他並沒有做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只不過是在軍眷探親的那天,姦殺了我的老婆而已。”
撒迦怔住,身旁的兩名女法師均是面露不忍神色。
“那些弟兄和我在一起打了八年仗,我們之間的關係早就比親人還要親。要不是他們,我根本就殺不了師團長,也沒有半點可能從軍營裡逃出來。當時每個人的身邊,除了冰冷的馬刀以外一無所有。通緝榜很快被髮放到全國各地,自那以後,我們再也沒有得到過任何幫助。
剛開始時,我們都認為自己還是個軍人,所以寧可捱餓,也不會去打平民的主意。後來有幾個弟兄捱不住了,我活到現在,也就那麼一次看到人是因為餓而病倒的。。。。。。再後來,我們遇上了狼群,飢餓早就剝奪了戰鬥的力量,大半的弟兄都死了。我和剩下的人逃到一個村莊裡,沒有一戶人家肯開門。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天的太陽是灰色的,灰得像是冷漠的人心。荒誕的是,最終救下我們的不是村民,而是前來掠劫的馬賊。今天我能夠活著站在這裡,可以說是你們的運氣。快走吧,小子,珍惜你的同伴。在這個世上,只有他們才是你最寶貴的財富。”
撒迦掠了眼不遠處倒臥的居民屍體:“現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麼?”
“當然,有了羊,自然就會有狼。人人都在說狼殘忍該死,又有誰想過,羊也一樣有著雙角可以用來戰鬥。之所以難逃被獵殺的命運,只不過是因為它們怯弱的天性在作祟罷了。”索尼埃無聲獰笑,道:“金錢可是好東西,除了你的兄弟,不會再有別的什麼比它更為可靠。現在的我,舉手間就能蕩平草原上所有的馬賊幫派。為什麼?就是因為我有錢。這些金燦燦的寶貝能換來更精良的兵器,更快的馬,也可以讓出賣武力為生的傭兵團代替我的人去戰鬥。這種美妙的掌控感,總有一天你會領悟併為之深深著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