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鞘體細微的顫動,都會不偏不倚地將一支稜芒烏黑的弩箭擊落塵埃。當所有的威脅在瞬間被摧毀之後,劍作龍吟,倒卷而上。只是輕輕巧巧地兩次揮動,馬蒂斯的雙臂便已齊肩卸落,直挺挺地墜在地上。
血光爆現之中,連眼皮未曾跳過半下的馬蒂斯怔怔轉過視線,望向臺下。那裡交錯掠起的雪亮刀光早就歸於黯淡,半空中仍有朵朵赤梅悽豔垂落,就連此際的天空,竟亦是血紅色的!
“你。。。。。。”他沙啞地開口,喉頭忽哽,遽然間一口熱血直噴出來!
方陣前列,撒迦輕拭著手中仍在微顫的斬馬刃鋒,年輕而冷峻的面容上隱現笑意:“馬蒂斯叔叔,遭遇背叛的滋味,是不是有些不好受?”
他的腳邊,倒著兩具齊腰而斷的殘屍。周遭的地面上,亦是橫七豎八地鋪滿了緊握著機弩計程車兵屍骸。來自於塞基守軍的偷襲方未成形,便已悉數被曾經與他們並肩作戰的皇家軍士扼滅於無形。那些看上去柔弱嬌俏的宮廷魔法師在疾射出道道魔法光束的剎那,明眸裡閃動著的,是母狼般銳利殘忍的光芒。
大變之下,整個帝國廣場徹底陷入了一片死寂。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各支軍團中選出的精銳部隊,他們迅疾圍攏了廣場邊緣,並分出小股兵力滲入人群,從各方湧向觀禮臺,將其團團護在當中。
馬蒂斯對正在發生的一切視若未見,只是直直地凝視著撒迦,肩頭創口噴湧而出的血液已將大半邊軀體染得通紅:“這真是個很大的驚喜,不知不覺,你已經懂得用心計了。。。。。。”
普羅裡迪斯身邊的幾名近衛似是意欲動作,卻被他抬手製止:“不,別離的時刻,總是動人的。”
“阿魯巴,記住我對你說的話。”撒迦淡然掠了半獸人一眼,略略後仰腰身,猛然擲出了六尺長刀!
強大到恐怖的爆發力挾卷著斬馬刀,於半空中怒吼出一道悍野的聲浪。暗紅的刀芒拖曳著長長的尾痕,閃電般掠上觀禮臺,兇狠地貫穿了馬蒂斯的胸腔,帶著他整個人一飛數丈有餘,砰然跌落於地!
“這孩子,還是那麼心狠手辣呢!”普羅裡迪斯低聲嘆息,轉首向著神容始終古井無波的樞機主教歉意地欠了欠身,後者微微頷首,報以平和笑容。
千萬雙目光的注視下,撒迦緩步走上高臺,沿著一路噴灑的血跡,站定於馬蒂斯身前:“或許,這就是你所說的終點了,叔叔。”
馬蒂斯費力地仰起頭,口角邊血沫橫溢:“是啊,這麼多年了,我曾經幻想過無數次邁向終點的最後途徑。這樣的結局,還真有點令人不甘心。。。。。。”
“那天晚上,你告訴我‘一個人無力改變終點,但卻能決定腳踏出的方向’。”撒迦冷笑,道:“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它根本就是荒謬的?既然明知道會是同樣的終點,又為什麼要去選擇另一條道路?難道這就是你為那些背叛行為尋找的理由?”
“其實我很清楚,這次偷襲成功的機率根本還不到一成。幾年前的我,是萬萬不會採取這樣莽撞的行動的。雖然早就已經對這個世界毫無眷戀,但我還有著必須要活下去的理由。你可以稱它為‘懦弱’,只要能復仇,就算是做一條狗,我也是樂意的。”馬蒂斯低低嗆咳起來,身下匯聚的血泊已幾近半指厚薄。
“知道麼,那天在塞基城外見到你的時候,我的心歡喜得都快要爆裂開來。在那以前的每個晚上,我都會想著第二天偷偷潛回帝都找你,哪怕是遠遠地看上一眼,也就滿足了。可是我卻始終沒有這樣做,因為那會帶來些不必要的麻煩。。。。。。”
所有的人都在沉默地聆聽著,廣場上就只有寒風掠過的淒厲聲息,以及,這名叛逆的軍人在彌留之際的低語。
“撒迦啊,雖然你不是我的兒子,但我愛你疼你的心,從來就沒有輸給過你的父親。還記得巴帝人襲來的時候,如果你表現得還是像小時候那樣膽小怯懦,我。。。。。。還是寧願你死了,就當是早就死在了邊雲,再也不抱半點指望。這個冷酷的世界,是容不下一個弱者的。幸好,你長大了,變得無情且嗜血,擁有著強大的實力,就像是我和所有邊雲人曾經希望的那樣。”
“現在,復仇對於我來說,已經不那麼重要了。所以在今天,無論能不能成功,我都必須嘗試著去迎接男人的死亡方式。你的馬蒂斯叔叔,從來就不是一個膽小鬼,只不過,是有些厭倦了漫長的等待罷了。”馬蒂斯的眼神逐漸變得渙散,語聲也慢慢微弱下去:“我是不是很自私呢?把這些沉重的東西都交給你去承受。。。。。。。小時候的撒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