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在馬蒂斯身上,神情肅然。
越來越多的火球越過了曠野,直接在堤體上轟出深深的瘡痍,或是落入人群中掀起大片泥沙混雜的焦黑殘骸。長堤就像是一條橫臥在曠野中的巨龍,身軀上爆起著無數焰芒,幾已千瘡百孔,體無完膚。
絕大多數計程車兵都在軍官的指令下開始後撤,堤頂上就只有被選出的這支隊伍依舊佇立著,沉默而堅定。
馬蒂斯探臂而出,一分分拉開了架築著三支長箭的巨弩機簧。隨著金黃色的炎氣掌緣湧出,漫過鋼索,覆滿弩箭表體,汗水開始大滴大滴地自他的額頭劃落下來。
“就把它,當成是你們手裡的強弓。”馬蒂斯將弩弦拉成滿月,雙足已淺淺陷入地表,“這或許很難,但值得嘗試。”
怒射而出的巨箭在夜色中一閃而沒,弩尾上的赤纓方自顫起,前方的光罩中便已墜下幾條身影,一前一後不過瞬間。
魔法屏障,就在這近乎橫蠻的方式面前,被撕破開來。
張張巨弩被硬生生拉開,鋼索緊勒入皮肉中,發出輕微的“吱吱”聲響。有些士兵還未等到射出弩箭,便已經被襲來的火球燒成了灰燼,而另一些,卻依舊在竭盡全力地拉弦,彈放。沒有人知道這艱難的反擊還能維持多久,但這,已是他們唯一還能選擇的方式。
忽而間,又是一枚碩大火球落下。爆裂的悶響過後,幾名正在為巨弩上弦的摩利亞士兵已不翼而飛,只餘下地面上散發著縷縷青煙的坑洞。不遠處,一個脫力坐倒的下等兵怔然注視著這殘酷的景象,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他三兩下脫去了所著的皮甲,精赤著上身握住巨弩的鋼索,整個身軀向後傾斜發力,一邊含混不清地咒罵著什麼,一邊咬牙流著眼淚。這士兵的體能早就已經消耗殆盡,此時他那雙皮開肉綻的大手正不停地流出大量血液,將索身染得通紅,可是這道丈餘長的強力弩弦,卻始終保持在半開的位置上,再難向後擴得半分。
“狗雜種!”下等兵低吼了一句,圓睜著雙目,瘋狂地念動起古老咒語。隨著全身猛烈噴發出的烈焰,他手中的弩弦終於如滿月般圓張而開,怒射出三道巨箭!
撒迦平靜地注視著他,以及堤頂上紛紛發動了“戰神死契”的殘餘士兵,神色間沒有半分變化。
以施放者生命為代價驟然提升了射速的這幾百架機弩,並不能對此刻的戰局起到多大的改變。隨著摩利亞弓箭手部隊的大幅撤退,巴帝國的重步兵突擊陣形已開始緩緩推進,那整齊一致的沉重腳步聲宛如擂鼓一樣震動著大地,而高空中的魔法攻擊仍在密集地紛墜襲下,固執而無情。
高速襲來的一點火光,映紅了馬蒂斯的臉龐。他遠遠望著曠野中那道不斷移動著的銅牆鐵壁,無奈地露出一絲澀然笑容。周圍,噴湧著炎氣輝芒的軀體正在逐一爆裂開來,四射出星星點點的暗紅焰火,悽豔至極。
遽然間,上百條白色身影驕傲地自後方飛來,急速掠過長堤,直撲巴帝國的數千法師而去!一路上無數條藍色光蛇自她們手中耀起,毫不留情地襲入下方的鐵甲海洋之中。
電系魔法與鋼鐵陣列間的親密接觸,產生的是難以想象的毀滅力量。往往是一名巴帝重步兵被光蛇擊中,周圍整整一圈的同袍也會如疊骨牌似的被電流觸倒。最為可怖的一點在於,那些白袍法師的施術速度,幾乎已非人類。
刀光閃耀,迎面襲來的火球輕飄飄地分成了兩半,與馬蒂斯擦身而過。在短短的一剎那,他的臉頰甚至可以感受到那股熾烈的灼熱,肩頭的髮梢也根根蜷曲乾枯,透出了隱隱的焦糊氣味。
愕然轉首,撒迦正平和地凝視著他,道:“殺你的人,只能是我。”
黑色的狂流自塞基方向洶湧卷至,一時間人影紛閃,已是紛落於長堤頂端。
格瑞恩特大踏步行來,遠眺著略顯動盪的敵軍突擊陣形,隨即遊目四顧,喝道:“誰是這裡的最高指揮官?”
“是我,長官。”馬蒂斯迎了上去,注意到對方臂膀上的皇家軍銜,立即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格瑞恩特指了指正在接近的數萬名巴帝重步兵:“這種鋼甲,你的弓箭手有沒有辦法穿透?”
“時間允許的話,只要十次齊射就能清空這片曠野。”馬蒂斯鎮定地回答。
格瑞恩特掠了眼退至長堤下方的塞基守軍:“不錯,相當不錯。既然是這樣,那些魔法師就交給我們,其餘的你來處理。”也不待馬蒂斯答話,這魁偉若神的機組大統領便已鏘然抽出戰刀,直指數里外巴帝大營中飄揚的軍旗,厲聲道:“我們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