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是一場抹殺本質,爭奪掌控權的戰爭,那赫馬森正遭遇的無疑便是生平僅見的鋼鐵鬥士。靈魂之火受到的狂猛衝擊,能夠引發的痛苦根本是常人連想都想不出來的,更何況壓倒性的力量早就把對戰變成了最可怕的凌虐,最殘忍的折磨。
沒有遲疑,也沒有退讓,更沒有任何軟弱的端倪。
那微不足道的火種像是隻撲火的飛蛾,一次又一次地被撕裂、侵蝕,再掙扎脫出,緩慢復原。赫馬森不記得自己有過任何類似與此的留手記錄,但對這個出自本體的特殊敵人,卻不得不拼命壓制住越來越旺盛的怒火和慾望,唯恐親手葬送了重生的可能。
聖力的存在讓原本打算好的直接吞噬變得毫無可能了,在兩個火種融合的瞬間,它絕對會造成一次不大不小卻足以致命的爆炸。現在只有把希望放在對手身上,任何精神或意志上暴露的軟肋都將開啟突破口,之後的清洗步驟會易如反掌。
赫馬森已經沒多少耐心了,不過信心仍然十足。儘管那火種,或者說那個小子,每一次被活活撕裂開來以後,就算最微小的碎片都堅定得稜角分明無懈可擊,但這個進行已久並將一直持續下去的過程,將會漫長痛苦得讓一具殭屍想要自殺。
“一定有著什麼,是你堅持的理由罷?”再次把對方變成一地的散碎零件後,赫馬森禁不住有點好奇。如此頑強甚至頑固的傢伙在魔龍一脈裡也是罕見,這種恐怖的意志力早就超越了人類的範疇,而更接近於某種無生命體。
“聽說黑暗世界最強的戰士就是你,那一直以來,你又為了什麼而戰?”火種的精神波動已經很弱了,但仍然平靜得像在傍晚的庭院裡和老友聊天。
“我說了,你也未必能懂。就連我的族人,到今天也未必能有幾個是真正明白的。”
“我不是你的族人。”
赫馬森怔了怔,冷笑道:“我想挑戰的不是哪股勢力,哪個敵人,而是規則。世上的人很多,強者也不少,可偏偏就是有些先爬到山腰的混蛋企圖把路堵死,不再讓其他人上來。於是一些在他們眼裡能夠構成威脅,並且無法收為己用的後起者,就被統稱為‘異端’,被大舉清除。他們以為這樣做就可以徹底杜絕將來的威脅,牢牢掌控住整個世界了,卻沒有想過失去了真正意義上的征戰殺戮,人類又怎麼可能會進步?平行空間並不止一個,既然野心這麼大,又何必龜縮在這裡,守著一群連尖角也將被折去的羔羊?”
“我想要的沒有你那麼多,看的也沒那麼遠。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他們兩個就是我想要生存下去的原因。這狗操的世界會怎樣和我沒有關係,我只是個平凡人,不是王者。說實話,你的抱負讓我很欽佩,但這條命,我還是不能給你。來深淵確實是我自己的選擇,艾哲爾設下的制約似乎也證明了命運的走向必然會把我帶到這裡。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我想,結局會是怎樣最好由我自己來決定。”
“有意思,我幾乎快要被你說服了。。。。。。順便問一句,你說的那女人,是不是陪你來深淵的那一個?”看著火種在聖力作用下慢慢恢復原狀,赫馬森卻並沒有發動侵襲。
“是。”
“你的可人兒,現在正守在我的骸骨附近,恐怕用不了一會,就該對上第一批攻到雷霆崖頂端的敵人了。”赫馬森閉上了猙獰無比的獨睛,彷彿聆聽了一會後,淡淡地補充,“那些傢伙裡面,光明族所謂的六大主神全都在。”
卷五 燃燒的遠征
第二十三章 墮落(上)
如刀的雷霆崖已經染滿赤色了,不僅如此,這充滿毀滅氣息的色澤還在迅速擴散著,將周遭的平原大地吞噬浸透。
殺戮與死亡,這深淵之下最司空見慣的現象,正在以往日千萬倍的速度遞增。滿天滿地都是博殺中的身影,無數屍體溢位的血泊已經融成了沒有邊際的海洋,人和獸的界限早就在暴力的噴薄中不復存在。
望著眼前的景象,暗魔皇就像是一位剛剛在調色盤中放下筆的畫家,面對自己的作品,自豪且滿足輕嘆了口氣。
能最終獲勝的,並不一定就是個出色的弈者。換句話來說,整個棋局的每一步落子,可能引發的每一分變數,乃至對手在應對打擊時可能引發的頑抗或反撲,都應該盡最大的可能,去做到算無遺策成竹在胸才行。
這一刻,達卡門戈幾乎沒有什麼遺憾了。
從記事時開始,暗魔族最為關鍵的作戰天賦在他身上一直不顯山不露水,如果不是皇位唯一的繼承者,或許在今天的幾十萬德古拉穆爾戰士當中,已多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