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殺戮終於還是在虛偽醜陋的和睦共處後悍然登場,那些連想都沒想過會遭遇如此局面的君王們開始在死亡火雲間盲目逃竄,帶著無意義地淒厲哀嚎。神城各處響起的警訊聲,更是使得場面一片混亂。
天神冷漠地瞪視著電射而來的那條身影,面具上游曳愈歡的暗紋悄然破出層面,低低嘶吼了一聲,向外急劇掙出身軀。
那是兩條鱗爪飛揚的銀龍。它們的軀體眼見著越變越大,到了只有短短一截尾部還未能徹底掙脫桎梏時,體形上的懸殊差異已讓天神反倒像是它們身後一塊不起眼的鰭片。
一雙蒼老枯乾的手掌伸來,拍合,發出“啪”的低響。
這樣一個類似於拍蒼蠅的動作,卻讓那麼龐然威猛的兩頭巨龍如同幻象般灰飛煙滅。驚怒之下天神反手揮出數道明銳之極的聖光印記,將出手那人擊退,正要將其一舉格殺時,撒迦的鐵拳卻赫然揮到了近前!
整張面具徹底扭曲成了一團醜陋的麻花,從臉上跌落。比鋼鐵更堅硬比洪流更洶湧的衝擊力量直接撞上狩獵女神鄧波挺直的鼻樑,她帶著一聲壓抑不住的悶哼向後仰首,飛起,帶著一蓬四濺的金色血液遠遠跌落在數丈開外。
“神啊,這就是他媽的神嗎?怎麼被搞成了這個鳥樣?”一支臂膀軟軟吊墜的教皇彎下腰瘋狂大笑,向撒迦挑起大拇指,“小傢伙,你果然還算聰明。”
“真的是你。”撒迦縱身彈起,落到教皇身前,頭也不回地冷冷道,“你都已經這麼老了,有的時候,為什麼就做不到置身事外?”
“世界這麼大,還有好多小妞等著我老人家去救贖感化,我怎麼捨得死?”教皇滿臉吊兒郎當的表情,“先料理了這條母狗再說罷,我們以後再敘舊。”
“你走,我留下。”撒迦的語氣很硬。
“這麼長時間沒見,你小子怎麼變得像個娘們了?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老子心裡自然有數,用不著你來羅嗦。”教皇冷笑了一聲,按上斷折的那條手臂,施出回覆魔法,“有那份閒心,還是照顧好你自己再說罷。”
回答他的是一聲悶響,撒迦已衝出,向著站起身後怒發欲狂的狩獵女神撲去。
“卡卡洛特老師!”希爾德大帝的護衛者當中,有個瘦削的中年人驟然低呼,隨即不管不顧地掠上長階,跪倒在正在起手施法的教皇面前,“老師,是我,哈特菲爾德!您。。。。。。您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滾起來罷,不成器的東西。”卡卡洛特看也不看這名貴為巴帝國師的嫡傳弟子,依舊歪歪扭扭地結著法術咒印,“沒想到這點小動作,還是被你認出了啊。有時候回想起來,當年的事情就像是一場夢,夢醒了,就都過去了。你也是來這裡送死的嗎?倒不掂掂自己到底有多少斤兩。”
“老師,您原諒我了?那確實是個誤會。。。。。。”哈特菲爾德涕淚交流,慢慢站起恭立到老人身邊,雙手連結印符去追趕對方的節拍,“既然您也知道這次有多兇險,那麼請允許我,與您並肩作戰。”
大批神職已趕來廣場,和緩住陣腳的天使大軍一起,展開了對弒神者的剿殺。各自為戰的眾多殺陣之外,隨著撒迦而來的兩名侍從卻站在角落裡無動於衷。
“陛下死了,我得追隨他去那個地方。”高個的侍從在一片殺戮聲中澀然開口,彷彿自語,又像在對同伴告別。
另一名比地行侏儒更矮小的侍從發出奇異喉音,一隻又小又短卻生著極長銳爪的手掌探出袖筒,拉住了前者的衣襬不放。
“以前別人叫我摩利亞第一法師,我想我其實當不起這份榮譽。”高個侍從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遠處倒戈的教皇,低下頭道,“我的本名是麥迪布林,和你認識了這麼久,還從沒介紹過自己。我的家在巖重城,妻子做菜很好吃,人也不錯,可惜我卻一直沒什麼時間陪她。。。。。。你還是走吧,這場戰爭本來就不關你的事。將來有機會去摩利亞的話,記得找到我家,就跟我妻子說,找個老實的,顧家的人嫁了,我對不起她。”
將一支傳送卷軸塞到那矮小同伴的手中,麥迪布林露出從未有過的溫和笑容,長長的馬臉充滿了異樣光輝。下一刻,他就如普羅裡迪斯那般,整個垮塌了下去,唯一不同的是他化成了滿地的黑色血液。
這灘自行遊走的血泊,繞過矮小侍從的腳邊,悄然無息地流進了對戰中的人群。無論神職、逆襲者,還是戰鬥天使,在沾上它們的瞬間都會立即倒下斃命,腐爛成濃濁的液體融入血潮,繼續擴大死亡範圍。廣場上很快就清出了一大片烏黑色的空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