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跟我們去天都城?”尤溪詫異的問。
“此地的新綠僅能在初秋的時節維持半旬,乾旱、荒涼、貧瘠、死亡才是這片土地應有的命運,”素鳴衍目光注視遠方,輕聲的說,“我對這片土地懷著比所有人更深沉的感情,我有時在想,難道天界的主神就可以決定這片土地的命運嗎?”
尤溪恍然不解素鳴衍說番話的用意,循著他的視線望向遠處,那是離楚布河谷、離水源更遠的地方,青綠褪成一片濁黃,一座沙丘頂上露出一具潔白的荒獸骸骨。
素鳴衍確認了一下系在腰間裝滿各種草籽的皮囊,說道:“一切準備停當,波旬也應有一定反擊的力量,你率領眾人到天都嚴陣以待。”
“讓青葉、步如歸、雷澤三人率侍衛營進天都城,”尤溪堅決的說道,“請殿下允許我等隨行。”岐伯、千賀長琴神色凝重的看著素鳴衍,他們清楚他膽大妄為的性子。
素鳴衍搖了搖頭,他們在人間都算是頂尖的高手,但是在羲人的戰場,僅憑他們四個人還無法逆轉雙方的局勢,就算將盧蕭哲、盧扈以及紫狻獸、雷雲獸召集起來,調集精銳武士、高階術士一起趕往奔雷原,或許是一支羲人也無法忽視的力量,但是人類大肆干涉羲族內部的繼承之戰,勢必會令選擇中立的羲人生厭。
何況羽嘉如何承受得起繼承之戰中的慘重損失?羲族的實力在繼承之戰中會大副減弱,羽嘉必需掌握制約羲族的武力,而不是在此之前消耗自身的實力。
素鳴衍無法向尤溪他們述說自己對燕雲荒原的深厚感情,為了這片土地,他願意赴湯蹈火。素鳴衍從懷裡取出兩封用火漆封好的秘函,分別遞給尤溪、千賀長琴,說道:“同樣的秘函也會送到江採離、聶魯達、白朮等人的手中,三個月後,若還沒有我的訊息,就依秘函所言行事。”轉身看了遠處的厄喀德一眼,吩咐道,“不管如何,羲族經此一戰,實力會大損,屆時不妨將事情的原委告訴厄喀德,並護送她安全返回貝迦,只要貝迦人進入河曲郡,羽嘉十年之內就不必擔心休屠的威脅。”
聽素鳴衍這席話,尤溪等人心中生出不祥的預感,千賀長琴毅然說道:“殿下有何重擔,長琴願一力承受!即便犧牲性命,也了卻當年所立的血誓。”
素鳴衍搖頭說道:“這是我的事情,斷無讓你承擔的道理……”回頭朝南邊望了一眼,青菱與阮阿蠻蹲在遠處的溪流邊,正將載著戰死武士靈魂的河燈放入溪流。素鳴衍決定不與青菱言別,跨上紫狻的後背,輕撫它的雙耳,讓它揚蹄遠奔。
紫狻不曉得素鳴衍為何不與青菱道別,不甘願的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青菱只當小紫狻鬧脾氣,回頭嫣然一笑,擺了擺手。紫狻這才扭頭奔下草嶺,化作一道紫色的閃電消失在遠方。
沿著楚布穀東岸的低嶺北上,直至人煙稀少的瀆神之路,素鳴衍與紫狻折向西北,望著燕雲中山的皚皚雪嶺而行。羲族武士在小紫狻身上留下的腐灼性傷痕,一直到燕雲中山腳下還沒有完全癒合。
燕雲中山的外嶺險峻高聳,素鳴衍與小紫狻附巖而上,絕嶺之巔是一處石坪,邊緣處留下歲月風化的痕跡,素鳴衍望向天都城的方向,靄氣迷濛,天都城在視野之外的某處,靜謐的橫臥在清晨的淺霧中。
素鳴衍解下紫狻身上的弓囊,將箭壺與長擊刀一同系在腰間。素鳴衍拍了拍紫狻的臀部,讓它離去。紫狻蹲坐在石坪地上,前肢踞地,不解的望著素鳴衍,喉管裡發出悲鳴似的嗚咽之聲。
“我今日之地位本非我所應得,不過是代替另一個檀那明河享受人世間的尊榮奢華,”素鳴衍一本正經的坐在紫狻的面前,聞著紫狻微腥的鼻息,神色肅穆的說道,“倘若阿多奈大神真的選擇我來主宰這片土地,勢必會助我恢復這片土地的生機,即使為此喪失性命,我也心甘情願。”
紫狻似解不解的盯著素鳴衍,巨大的頭顱捱過來,灼熱的鼻頭在素鳴衍的臉上蹭了蹭,前肢幾乎壓到素鳴衍的肩上,以示不願離開。素鳴衍堅決的推開小紫狻,揮動蜇龍弓,猛的抽了小紫狻一記。
小紫狻吃痛的發出一聲悲鳴,猶豫不決的在石坪的邊緣徘徊;素鳴衍道毅然沿陡峭的崖壁攀緣而下,身後傳來紫狻悲鳴般的嘶吼。
賀蘭山又稱天嵴,除了傳說中縹緲莫測的雲荒,賀蘭山是中陸最高的山脈。素鳴衍沿著雪線而行,雪線以上的山巔覆蓋著創世之初就存在的冰川,晶瑩剔透的冰雪彷彿賀蘭群山的王冠,璀璨絢麗。素鳴衍聽波旬提起過,賀蘭群蘭雪線以上的區域便是羲族的活動地域,真正的奔雷原則是賀蘭群山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