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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伴”,鬱鬱寡歡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了溫暖的笑意。

那天晚上,伊楠記起梁鐘鳴走之前的囑咐,思前想後,還是撥了他的電話,想告訴他自己到家了。

電話響了很久卻沒有人聽,她有些失望,然而也沒有再打。

鄉間的生活雖然平淡,卻如涓涓細流般過得也快。這裡有太多熟悉的印記,讓她覺得安心,一顆躁動的心逐漸平復,不再那麼計較得失了。也許正因為有了一定的距離才能夠看得清楚吧!

梁鐘鳴給她來過一次電話,在她回家後的第三天。

雖然他語氣柔和,伊楠仍能感覺出來他心情很差,聲音聽上去極為嘶啞,彷彿幾天沒睡好覺了。也沒有多餘的話,他只是問了問她的狀況,聽說她已經在家裡,遂放下心來。他沒有告訴伊楠匆匆離去的原因,她也沒問。她再愛他,也深知自己不該涉入他的生活。她跟他,就像水面上兩個獨立而成的波紋,泛起的一圈圈漣漪最終碰撞上了,但中心的兩個點卻永遠也不會交融。

他說過,他只是陪她走一段。他對待她的每一步都是溫婉漸進又隱忍剋制的,可越是如此,她就越覺得他好,於是對他的那份感情就越難割捨,彷彿繞進了一個死局。

她對著夜空悵然嘆了口氣,看了看桌上的手機,拾起來,猶豫著,心裡有某種渴望,想聽聽他的聲音,號撥了一半,還是按捺住了。他也許在應酬,也許在家裡,一定有這樣那樣的不方便。

伊楠想了想,轉而給他發了條簡訊,寥寥數語,無非是幾句平常的問候。只有她自己清楚,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她心裡直接飛出來的一樣。

同一片星空下,梁鐘鳴在園子裡抽完一支菸,正準備回屋,褲兜裡的手機震動了兩下。他掏出來,按了幾下按鈕,然後讀到了那條簡訊。

他長久地對著那行字出神,沒有多少表情,但眼神漸趨溫柔。

他進了屋,只見偌大的客廳裡,景玲仍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梁鐘鳴暗歎一口氣,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想了想,仍心平氣和地道:“明天你先回去,我還得再待兩天,把這裡的雜物理一理。”

景玲忍耐著聽他說完,倏然間轉身面對著他,換了一副激憤的表情,“我知道你跟你父親感情好,從前你揹著你母親來看他,我說什麼沒有?可現在是什麼時候?!你犯得著在這種小事上跟她較勁嗎?惹惱了她,於你又有什麼好處?”

梁鐘鳴半低著頭,臉色越來越青,有怒意在胸腔裡湧動。景玲見他始終不吭聲,不覺蹲下身來,雙手輕輕撫過他越發憔悴、瘦削的臉龐,心裡微微感到疼,於是軟聲勸道:“鐘鳴,聽話,跟我回去吧?老太太養育了你這麼多年,必定不會薄待你,她的脾氣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你父親走了,她心裡也不好受,可她能向誰發洩呢?如今她一連催促了三次讓你趕緊回去,你偏偏僵著不走,這不正好給了她一個發作的理由?!她本就對你……”她突然卡住了,不再往下說,撫在丈夫臉頰上的手垂了下來,輕輕嘆了一口氣,“鐘鳴,她一個女人走到今天不容易,你要體諒她。”

梁鐘鳴緩緩地抬起頭,周身的怒意已經悄然散去,可那眼神分明是寒的。他沒有看向妻子,也沒有再說什麼,因為說什麼都是多餘,沒人會懂。

山:浮木(5)

最終,他只是有些倦怠地對妻子道:“不早了,你先去睡吧。”

景玲感到一絲寒意。她不明白一向溫厚的丈夫怎麼會突然變得這樣固執?她好話都已說盡,他卻仍然無動於衷,這還是那個與她相濡以沫了十年的丈夫嗎?為什麼他們在一起越久,她反而覺得越摸不透他?

十六歲那年,她隨做生意的父母遷入內地,在深圳初識梁鐘鳴。那時,他還是一個大學在讀的學生,話不多,卻俊朗儒雅,謙和有禮,比她兩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哥哥要沉穩許多,深得父親賞識,也在她的心頭撩起漣漪。每次去許家,她的目光都會不自覺地在人群裡搜尋那個白楊樹般風度翩然的身影,卻常常失望而歸。

後來,她出國留學,那個影子也漸漸模糊起來,讀書時有太多新鮮的東西足以轉移她的注意力。

二十二歲,她學成歸來,回到家中,驚喜地發現梁鐘鳴正與父親在客廳裡侃侃而談。她也終於明白他在自己心上從未真正走遠。

他們從相戀到結合可謂一帆風順。光陰如梭,一轉眼已是十年。

這些年來,她周旋在婆婆與丈夫之間,竭力充當著調解制衡的角色。許欣宜待自己有如親生女兒,所以景玲深信,即使她脾氣古怪,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