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沒忘了你,為什麼不給他一次機會呢?他這一走,以後再要想讓他回來恐怕就不容易了。”她喃喃地細述,連自己都未察覺語氣裡越來越明顯的哀怨,而伊楠卻感覺到了。
伊楠心裡有些酸楚,分不清是為了敏妤還是為了自己,她低下頭去,思忖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說:“小妤,他走了,可還是會在這座城市裡,如果有一天我走了,就不會再回來。”
敏妤怔忡地看著她,伊楠的臉色如此平靜,“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自己真正要什麼。這麼多年,我的心裡塞滿了太多的人和事,一直沒辦法心平氣和的過日子,你說的沒錯,以前的我太執著,太自以為是。現在我想明白了,我要把我的心空出來,好好透透氣。小妤,不是我想裝清高,只是我真的累了。”
“小姑……”看著伊楠疲倦的神色,敏妤有些懊惱自己剛才的衝動,“我其實也不是那個意思,可你知道,小孟他,他對你真的一直……”
“小妤,我知道他是個好人,所以,”伊楠轉臉向著窗外,幽然道:“等我走了,你好好把握機會吧。”
敏妤驚愕而愧疚地望著她,啞然無語。
馮奕打來電話的時候,伊楠正坐在被窩看書。敏妤下午出去找朋友逛街散心去了,臨走時,囑咐伊楠說如果玩得晚了,也許不會回來過夜。伊楠知道她心裡正彆扭難堪著,於是也沒勉強。
“伊楠,我回來了。”馮奕得聲音難得有些沙啞,有種掩飾不住的頹唐。
“哦,都解決了?”伊楠淡淡地問。
雖然明知馮奕的來電一定會向自己透露不少有關梁鐘鳴的最新資訊,可伊楠說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了,居然提不起多少興趣來。也許在見到梁太太之後,她心中殘存的最後一絲關於“愛”的美好幻想都被擊破了,那段她曾經極為珍視的感情經不起現實一而再再而三的“凌遲”,而她去見梁太太,則是最終將“愛”送上了斷頭臺,從此塵埃落定,斬斷前緣。她也沒有料想中的那麼唏噓感傷,也許很多滋味要等一陣子之後,在心裡發了酵,千般醞釀之後才能品出真實的滋味來。
“梁先生把這遠大的股票都賣給了許志遠,條件是把那五家酒店都贖了過來,現在梁先生是酒店集團真正的主人了。”馮奕直接而沮喪地說,卻不再似從前那樣憤慨,“他說這是把酒店維持下去地必要舉措。”
伊楠的心上落下一聲嘆息,什麼也不想評說,那畢竟是別人的家事,沉默了片刻,她僅僅問:“你有什麼打算?”
“梁先生說我可以繼續留下來打理酒店,但是……”他說到這裡,卻頓住了。
伊楠調整了一下坐姿,放在被子上的書被她重新擒在手裡,因為覺得這個電話即將結束了。她溫和地敷衍著,“這不挺好的,你不是一直希望梁先生能有一塊獨立的業務麼?”
“不,伊楠,事情沒這麼簡單。”馮奕喃喃道,“一直以來,我太自作聰明瞭……”
90章 黃雀捕蟬
律師將雙方簽過字的協議又仔細瀏覽了一遍,這才小心地裝回檔案夾中,欠身分別與梁鐘鳴跟許志遠握手,然後先行告退,功德圓滿。
這是梁鐘鳴在遠大總部的辦公室,寬敞潔淨,光線透亮。
兩兄弟都以自認為最舒適的姿態坐在沙發裡,絲毫沒有要立刻分道揚鑣的意思。
“大哥,你會不會怨我?”志遠從沙發几上的盒子裡抽出一根粗雪茄,放在鼻子上陶醉的嗅了一嗅,味道醇厚。
梁鐘鳴淡淡一笑,“沒什麼好怨的,這些本來就該是你的,再說,我還得謝謝你成全我,可以做點自己的實業。”
志遠也笑起來,純淨的笑臉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富有朝氣,只是他過於慘白的膚色在梁鐘鳴看來卻是一中罌粟般的醚毒。
“哥,我記得小時候媽每次懲罰我,總是你偷偷來救我,那時候我們多好啊!”他不無遺憾的感慨。
梁鐘鳴的手指在沙發扶手上有條不紊地敲著拍子,彷彿心裡正演奏著一曲悠揚的曲子,全然沒有敗將的狼狽。
志遠把玩著指間的雪茄,繼續說:“雖然咱們不是親兄弟,可在我心裡,我一直當你是最親的人,呵呵,想起來就覺得可笑,這個世上唯一對我有‘愛心’的人,不是自己健在的父母,而是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人。”
梁鐘鳴沉浸在自己的節奏裡,似聽非聽地含笑沉默。
志遠嘆了口氣,仰臉靠在沙發上,彷彿也不指望梁鐘鳴在聽,只是有些話他憋在新裡太久了,終於可以在此時得以抒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