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把那當作難以逾越的屏障,是我痛苦的發源地——可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傷害最深的——是梁太太——”
“你以為就憑你跑過來輕飄飄地說幾句話我就能原諒你了?換作你是我,你會受得了嗎?’梁太太咄咄逼人的質問言猶在耳,她不覺惶懼地閉上眼睛,剛才,她一直不敢回答,甚至連想象一下都不敢,而此時,她終於有勇氣面對了,“換作是我,我也會受不了。’她的手漸漸脫離肩膀,轉而撫向自己的雙頰,要將一臉的驚懼揉碎掉。
馮奕心裡湧起一般難言的情緒,令他極不舒服。
這幾年,伊楠對他來說始終是個特殊存在的個體,從最開始見到的那張純淨燦爛的笑顏,到此刻她臉上如此灰敗不堪,再也沒有一絲快樂痕跡的表情,於他而言,都有種難以名狀的震撼,他一直覺得自己沒有錯,即使是對伊楠——他不過是站在順流之中向她背上推了一把,但即使沒有自己的推波助瀾,她也會滑向下遊,那是她的宿命。
可是,他說不清楚自己對她的感情究竟是混合了什麼樣的因素,是喜歡還是憎厭,是憐憫是愧疚?亦或兼而有之?
他搖了搖頭,想甩掉這種令他不安的想法,堅持了這麼久,即使是錯誤,他也不能回頭了。
“馮奕,我幫不了他。”伊楠悲哀的搖著頭,淚水終於再次復甦,肆意流淌下來,每一滴充滿悔意和絕望。“是我毀了他的一切,可我現在卻沒辦法幫他復員了——”
她趴在後座上,哭的一發不可收,馮奕沒有回頭去動,他跟她一樣沉重。很多事情一旦被趕上了某個軌道,如何發展卻再也由不了始作俑者,他們都一樣,再也無法回頭。
暖融融的候機廳裡,伊楠大口啃著馮奕剛買來的漢堡,她一天沒吃東西,心情始終處於崩潰的邊緣,而在路上的那通暢決淋漓的哭泣耗盡了她最後的能量,此時只覺得飢腸轆轆。
“喝點水吧。”馮奕把瓶蓋擰開,然後把水瓶遞過去。
伊楠接過來,喝的太快,不免嗆了兩口,一方乾淨的手帕又默默的遞到她眼前。她愣了一下,還是感激的接了。
“馮奕,我以前一直覺得你不是個好人。’伊楠有些不好意思的坦言,“其實現在想想,你也不算太壞。
馮奕苦笑,沉思了片刻,掀眉道:“你說的沒錯,至少對你來說,我確實不是什麼好人——我利用過你。
伊楠搖頭道:“如果我自己有頭腦,就沒人能利用得了。其實,要這樣算,我也不是好人,明知是錯,還義無反顧去做。”
兩人相對而視,不覺笑了起來,多少都有些苦澀。
“今後又什麼打算?我聽說——你想出國留學?”
“也許把。”伊楠想起這幾天翻天覆地的變化,真覺得恍如隔世,“你暱?”
“不知道,等——梁先生這個事情解決了再說吧。”
伊楠望著他,命運多麼詭異,他們兩個因為梁鐘鳴而聯絡在了一起,每一次以為走到終點了,卻又會神奇地撞在一起,而這一次,又會以怎樣的方式終結呢?
伊楠坐機艙裡,給敏妤發了最後一條簡訊,告訴她大致的到港時間,然後也不等她回訊息就直接關了機。這一趟地無功而返,敏妤說不定得怎麼奚落自己暱。
兩個半小時得行程,她始終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只覺得筋疲力盡,即總也沒法真正睡著,神經徒勞地繃緊,她無從解釋自己的焦躁從何而來。也許因為一切都還沒有結束,可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幹些什麼。
抵港時已是晚上九點,伊楠隨著湧動的人潮步出機艙,走在廊橋上,一陣寒風撲面而來,渾身立刻起了一層雞皮,她不禁縮了縮脖子,加決了步伐。
穿過彎曲的甬道即進入到港大廳,伊楠只隨身帶了個小皮箱,無需等行李,出門左轉就可以打到車,伊楠在臨近出口的位置還是停了下來,下意識地朝四面劃拉了一眼,沒有看到敏妤。她想了一想,把手上的行李放在地上,又將手機取出來開了機,雖然對敏妤來接自己她沒有把握,還是想確認清楚再離開,免得兩處錯過,那丫頭又要大發雷霆。
伊楠不得不承認,此時的自己,是多麼渴望有個親人能伴在身邊,哪怕言語不中聽,至少心還是暖的。
等了片刻,手機歡快地叫起來,一下子進來好幾條簡訊,她急切地翻開,過濾掉無聊的地產廣告。天氣預報,果然,敏妤有回訊息給自己,心裡立刻定了一定,還沒來得及看,眼前的光線突然暗下來,有個身影遮在她面前。
伊楠驚詫仰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