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摸到酒瓶,就被梁鐘鳴奪了過去,他的嗓音裡帶著一絲嚴厲,“你胡鬧什麼!”
志遠忽然間沒有任何徵兆地就勢向梁鐘鳴倒過去,瘦白的手死死揪住梁鐘鳴的衣領,“大哥!你早就煩我了是不是?你一定覺得我很累贅是不是?”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伊楠震驚不已,她沒料到剛才好好的志遠會像個歇斯底里的人一樣撒酒瘋,她迅速地瞥向梁鐘鳴,恰好捕捉到他眼裡霎那而過的一絲嫌惡,那樣的表情伊楠以前從來沒在梁鐘鳴臉上看到過,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他是如此陌生。
志遠簡直是在嚎啕大哭,“不是我要搶這個位子的,你知道嗎?是媽硬要把我按在上面,不是我!這些年,我為了讓你開心,能做的我都做了,遠大實際不還是你說了算?我不過訓是個傀儡,你跟媽兩個人的傀儡,!還有酒店,我知道你看重馮奕,媽把他趕出了遠大,我又把他招到酒店來委他重任,你說我做得還不夠好麼?為什麼你要這麼恨我?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恨我,你……”他呆滯而狂亂的目光突然投向伊楠,顫抖的手臂逐漸抬起來,指著她斷斷續續道:“你連她,連她都……”
梁鐘鳴先還冷冷地聽著,突然面色大變,臂上猛一發力,將志遠掀回位子上,厲聲道:“你鬧夠了沒有?“然後一秒都沒耽擱地從兜裡取出手機,很快按鍵,接通,沉聲道:“老俞,你立刻上來!”
昏昏沉沉中的志遠還是聽清了他的聲音,他的臉上,驚惶與瑟縮交替,最後卻慘然一笑,“我知道,你們又要把我鎖進黑屋子裡去了,沒關係!鎖吧,我習慣啦!”他雙臂上舉,駭然大笑,“來啊,快來鎖我呀!”
伊楠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那個被喚作老俞的人很快進來,長得魁梧結實,梁鐘鳴也不起身,指指志遠道:“他醉了,送他回去吧。”
老俞立刻心領神會,上來就摟住了志遠的上半身,姿勢嫻熟。
志遠突然又乖順起來,由著他半扶半架地將自己往門外拖。到了門口,他扶住門框,啞著嗓子喊了一聲,“姚伊楠,連你也要離開我嗎?”
伊楠不覺站起身,無措地望著志遠,他沒有回過身來,似乎並不期待她的答案,僅僅停留了兩秒,就被老俞徹底架出了包廂。
他的那句話象迴音一樣餘音嫋嫋地迴旋在伊楠耳邊,竟讓她心生惻然。
76。是否真能好聚好散(三)
房間裡就剩下她和梁鐘鳴兩人了,可空氣中的壓抑並未因為志遠的離去而舒減。
服務生忽然忙碌起來,連著走了幾趟,給他們端上來熱氣騰騰的菜餚,每個進來的人臉上都帶著謹慎而小心的笑意,似乎都明白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
“乘熱吃吧。”梁鐘鳴溫和地招呼她,像沒事人一樣。
伊楠搖搖頭,低聲道:“我吃不下。”
梁鐘鳴略一遲疑,起身用公勺舀了好幾道菜往她盤子裡放,“不餓也要吃,你又瘦了。”後面那句話他說得很低,卻觸動了伊楠心底深處的某根心絃。
她記得幾年前她們就曾經常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吃飯,那時候的她是多麼快樂無憂。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口氣,卻已物是人非。
鼻子有點塞住的感覺,她低頭認命地吃著盤子裡的水晶蝦仁……這裡的招牌菜,酸澀地想,自己何曾抵擋住過他溫柔的關切呢?
梁鐘鳴望著她乖巧的模樣,眸中彷彿染上了一層柔和的霧氣,他跟她一樣,聯想到的也是某個遙遠的過去,如此相似的情境。
“志遠會不會有事?”伊楠悶聲問。
他怔了一下,淡然地笑了笑,“他剛才的樣子嚇著你了?”他慢慢吃著餐碟裡的食物,緩緩解釋,“放心吧,他沒什麼事,不過是跟我耍脾氣而已。”
“志遠從小性格就有些古怪,不太喜歡順著大人的意志行事,連上學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他母親望子成龍,可是脾氣又急,一旦衝突起來,就會採取一些極端的手段,最常用的就是把他鎖在小黑屋裡,那時候他才五六歲,他的恐懼可想而知。”他很自然地回憶起第一次從小黑屋裡解救志遠時看到的一張極端驚恐的小臉。
“雖然他不是我的親弟弟,但我還是很疼他,每次他倒黴,我都會想方設法給他解圍。沒想到反而把他給寵壞了,他總是覺得凡事有我這個哥哥替他頂著,跟母親的對抗也就更加有恃無恐。”他的臉上現出一點無奈和冷漠,因為一下子想到了許多不愉快的事,父親的擔憂,母親的猜忌,還有弟弟週而復始的胡鬧,但他並不想告訴伊楠這些陳年舊事,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