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下都用盡了渾身的力氣。

夜晚的海風冷冷一吹，她長髮飄散，整個身體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可能倒下去。

可是似乎這一切都阻止不了她，她一寸一寸地挖開沙土，雖然之間沾滿了汙垢與沙土，雖然手指已經微微感到疼痛，她卻毫不在乎，心裡不斷有聲音提醒著自己……就快挖到了，就快挖到了……

信念是支撐自己繼續生命的支柱，今天她真的好想能真正選擇告別，真正地做回自己。

天上的星星連成一片，時間一分一秒地耗盡，她的體力似乎也快要透支。

她狼狽不堪地抹了下眼睛，想要發出聲音，可是嗓子裡似乎有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得她難以呼吸。

忽然間，手指似乎觸及到了什麼硬物，她的心底劃過一抹欣喜，暖流和力量驟湧而出，她眯起了眼睛，手下的動作更加急劇，挖掉最後一個土塊，一個明晃晃的東西被緊緊握在她的手心裡。

白色的，小巧的貝殼髮卡，雖然蒙上了灰灰的沙土，但是依舊散發著讓她心醉的光芒，她說過，她一輩子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個魔法時刻和“我會守護你一輩子”的那個承諾，現在又讓她怎麼遺忘？

小巧的貝殼髮卡靜靜地躺在她的手中，貝殼微涼，她的手心卻溫熱。

還在……他還在……她聽到自己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

不管夢碎了多少回，他仍然都在，她努力微笑，儘管笑起來心會生生地痛。

米瑜握住手中的貝殼髮卡，髮卡邊的暗紋深深地刻進她的心中。印出一道道青白的痕跡。在她握住貝殼直立起身子的那一刻。一串項鍊徒然地出現在她眼前，在耀眼的星辰下閃爍著皎潔的光芒。

碎心魚的項鍊……

她低下頭，視線剛好凝集在小人魚的笑容上。

葉珞說過，從不同的角度觀察小人魚的笑容，會有不同的視覺效果。

小人魚永遠都在微笑。可是她的笑容有時清冷，有時恬靜，有時憂傷，冰藍冰藍，在黑夜中散發著奇異的光。

就像……伊皓熙的眼睛一樣。

它在貝殼的保護下，完好無缺……可是原本屬於她的天使，正在悄悄離開……她小心翼翼地捧著貝殼和碎心魚項鍊，拖著疲倦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到海邊，還說輕盈地覆蓋在她光著的腳丫上，白皙的腳面浸足了海水，顯得異常蒼白，如同她這段時間一直不變的臉色……

蒼白，毫無血色。

她怔松著凝望著海面，海水泛藍，不停地吐出白色的泡泡。在海洋的深處，她彷彿看到一道纖長的身影。葉珞站在遠處的海水裡，乾淨清爽，笑容沉靜，眼瞳似海般幽藍。

“小葉子……”

米瑜眨眨空洞的眼睛，那雙毫無生氣的瞳孔早已失去了原先神采飛揚的目光，她試探著低聲呼喚，靜靜地等待對方的回應。

海面上的身影聽到她的呼喚，身體似乎微微向前傾斜一些，臉上的笑容依舊，眼神淡定而又寧靜，一眨不眨地望著米瑜……

“碎心魚代表著：只要一直很喜歡很喜歡一個人，那麼那個人就不會離她而去。我想正是因為小人魚明白了這一點，那麼即使她喜歡的人的身體離開了她，但對於她來說，他的靈魂永遠也不會離開。所以她的笑容是燦爛的，因為她喜歡的那個人仍舊在自己的身邊。”

耳邊除了夾雜著海浪的風的咆哮聲，米瑜清清楚楚地聽見葉珞清晰溫熱的聲音。

十二歲的她哭著要他發誓，永遠永遠都不可以離開自己。

她清清楚楚地記得，他寵溺地抱住她，微笑著答應。

笑容安和，就像現在一樣。

“小葉子……”她對著海面上的空氣說話，緩緩地將碎心魚項鍊再一次戴在自己的頭頸上，冰涼的觸感清晰地直傳到她心裡，米瑜的聲音裡有一絲隱隱的顫慄，“小葉子……這是我最後一次帶著碎心魚的項鍊給你看了，你說好不好看呢？”她笑吟吟地說道，眼淚蜂擁而出，“你看呀，我在笑呢……你不是說一直很喜歡很喜歡一個人，那個人就不會離她而去嗎？好奇怪……我明明很喜歡你，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還是離開我了呢……”

“是我的錯，是我變了心……是我沒有再堅持下去的勇氣……”她閉上眼睛，聲音漸漸沙啞。

“你看啊……”她輕聲說道，“這就是我的報應……我好不容易接受了一個人……哪怕傷害了一個對我很好很好的男孩子，也選擇要和他在一起……可是……他也離開我……再沒有人來祝福我，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