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的手又下意識的摸向了自己的胸口處,那裡有一幀小小的照片,燙著他的胸口,他幾乎又要忍不住想把一切都說出來,可是最後,他還是忍住了。
程揚也哽咽著不再說下去,房間裡陷入一片寂靜。
良久,許晚晴長長的喟嘆一聲,“你不是已經找到你的女兒了嗎?那就好好的待她吧!就當是補償。”轉而又想到,那個女兒並不肯認他,不由又是唏噓連聲,嘆道:“有些事有些人一旦錯過,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是,確實是沒有辦法再回頭了!”程揚聲音喑啞,無力的垂下了頭。
許晚晴定定的看著他,“程先生,你的妻子叫什麼名字?我覺得她的命運跟我媽媽有些相似,又葬在同一片墓地,如果你去了國外,我可以代你去拜祭。”
程揚不答,只是苦笑,那笑比哭還難看。
許晚晴卻恍然未覺,目光在程揚脖間的銀鏈上一掃,又笑說:“程先生,一直聽你講你的妻子,又說她跟我很相像,可以讓我看看她的照片嗎?”
程揚身子猛地一震,神經質的捂住了胸口,“不!不可以!”
他回答得倉促而惶恐,許晚晴卻心更驚,跳得厲害。
他不再說話,許晚晴也沒了言語。
時間在沉默中一分一秒的向前,很快輸完了液,程揚起身向許晚晴告別。
“謝謝你晴晴,謝謝你肯陪我。”他向她伸出手來,說:“再見吧!”
“再見!”許晚晴面無表情的和他握手,兩人的手指都是冰涼沁骨,沒有一絲一毫的熱度。
許晚晴看著程揚的身影消失在幽長蒼白的醫院走廊中,他的腳步蹣跚,數度回頭,有那麼一個瞬間,許晚晴甚至懷疑他會停下來,向她轉身跑過來,可是,他的步子雖緩慢又艱難,卻是一步一步向前,不曾為她停留。
她想不出這是為什麼,又想,可能自己真的是太異想天開了,想得太多了些,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電梯裡,許晚晴飛快的衝進另一座電梯,時間掐得剛剛好,在一樓的大廳裡,許晚晴看到了程揚的身影。
一路跟蹤,程揚明顯的魂不守舍,有數次差點跟馬路上的車子相撞,讓許晚晴的手都快揪起來,他招手叫了一輛計程車,在一間五星級酒店前,程揚的車子停了下來。
許晚晴仍是一路相隨。
酒店的走廊裡,暗金色的牆紙閃著低調而奢華的光。
許晚晴亦步亦趨,程揚卻絲毫沒發覺身後有人。
其實如果她敏感一點,早該想得到,世上哪有那麼多湊巧的事?他口中的妻子也剛好埋在她母親所在的墓地?
還有那堆尚未熄來的香火,程揚吞吞吐吐閃爍其詞的神情……
☆、我想,我不會怪你的
哪裡有那麼巧,她出車禍時,他剛好在身邊?他壓根就是在跟著她吧?
那些自己覺察到的若有若無的凝視,還有那些莫名其妙的禮物……他想做什麼?他到底在做什麼?
許晚晴的腦中一片混亂。
她實在想不出程揚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她只能呆呆的站在那裡,呆呆的看著他,不說一句話。
程揚驚訝的回頭,看到許晚晴,自知再也掩藏不住,苦笑著說:“對不起,晴晴,我很抱歉……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為什麼要抱歉?”許晚晴的眼淚流出來,她咬著自己的嘴唇,竭力抑制著如溪水般歡快流淌的淚水,“我想,我不會怪你的。”
她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她自認為自己也表達得非(www。kanshuba。org:看書吧)常清楚明瞭,不管他以前曾經多麼薄情無義,可是,她知道,他是愛著自己的母親的,雖然這份愛來得太遲,遲到已經無法彌補任何向東西,可是有就夠了,更何況,他曾以一已之身護她的周全。
只是,她明確的表達卻不能得到程揚明確的回應,他只是低著頭喃喃的在那裡倒歉,彷彿全世界的罪孽都壓在他身上一般,“晴晴,對不起,我不配做你的父親,我真的很抱歉,你不應當有我這樣一個父親,你年幼的時候,我沒給你一點關愛,現在你長大了,我卻還要給你製造麻煩……”
許晚晴哭著哭著又笑開了,“你說的製造麻煩是什麼?你怕我不養你的老嗎?”
“不是……不是那個意思。”程揚抬起頭,許晚晴對他綻開一朵明豔的笑容,然後他聽見她生澀的叫了聲,“爸爸!”
那麼陌生的兩個字眼,因為從來沒有叫過,因為不習慣,許晚晴叫得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