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來不及了,幾乎被我在身後拖拽成一條直線的風箏一頭栽倒了地上。
第三次嘗試,前兩次的問題都沒有了,風箏也飛起來有兩層樓那麼高,但是隻堅持了不到半分鐘就搖搖晃晃地墜落了下來。我乾脆按照自己的理解,自己舉著風箏跑動放線,折騰了幾次,也都失敗了,我於是有點洩氣了。
“是不是我們選的風向不對啊?”小蘇問道。
我確實沒太注意風向的問題,聽她這麼一說,回想了一下剛才效果最佳的那次,似乎不是順風也不是逆風,而是直接在風吹的路徑上橫著穿行的。我走上了一座小沙丘去感覺風向,風竟然像是停了。
“應該和風向的關係不大吧,我們一會兒再試一下就知道了,現在沒有風了。”我答道。
“也可能是這個風箏不好吧?你看他們。”小蘇的眼神裡有一些懷疑。
我手中的菱形風箏已經沾了些沙土,拍掉沙土後大概檢查了一下,骨架還很牢固,連線也都正常。我四處張望著找了找其他人,看到林進舟和婷婷的蜜蜂風箏已經飛了起來,雖然不算高,但是相當的穩。
不遠的沙地上羅哥和楚燦還在擺弄著風箏,我看到羅哥一陣猛跑,竟然也像是跟我一樣沒有放線,風箏掉到了地上,他彎腰喘著氣。楚燦看著他的樣子,伸手指點著,像是在訓話。我沒有看到武濤和小靜,但是在空中找到了一隻翱翔的老鷹風箏。餘季正那組完全不知所蹤。
我突然有種莫名其妙的煩躁,對小蘇說道:“我們休息一會兒吧,或者去找他們學習一下。”
“好吧。”小蘇應道。她在我旁邊站了一會,然後開始小範圍地走來走去,漸漸地離我越來越遠,最後徑直去了林進舟和婷婷那邊。
我拿著風箏一個人走去了橋墩下的江灘上,這裡遍地都是大大小小的鵝卵石,顏色看上去五彩斑斕,有三兩個小孩在其中撿拾著什麼。這邊的長江就在眼前流過,江水碧綠幽深,江面波紋變幻,看久了會感覺到輕微的眩暈。
我蹲在江邊洗了個手,感覺不夠痛快,又低頭抹了把臉,然後發現身上沒有手帕也沒有紙,只好站起來等著風乾。
旁邊有個小孩開始丟石頭打水飄,我頓時也被挑起了興趣,隨便找了幾個趁手的石頭,看好角度用力一丟,石頭貼著江面飛了過去,至少打出了六七個清晰可見的飄花。那個小孩掉頭看了看我,也用力甩出去一個,但是隻有三下。我裝作沒有看到他,繼續丟自己的,這次差點,只有五個。
小孩明顯不服氣了,又丟了一個,結果還是三下。我心裡暗自好笑,決定讓他徹底服輸,就更用心賣力地丟了起來。也不知道玩了多久,又去找石頭準備丟的時候,發覺那個可愛的小孩已經不見了。眼睛能看到的範圍之內,就只剩下了我一個人,還有身畔丟在地上的風箏。
環境安靜,腦中突然湧現出了幾個稀奇古怪的想法。
我先是想到如果能像風箏那樣飛到空中該有多好。隨即想起了自己手腕上的手鍊,蘇小芸最初說過,她給我係上的手鍊就如同是風箏上的線,那我就是風箏無疑了。風箏能否飛起,如何飛舞,放風箏人的技巧很關鍵,天氣風向等因素都是可以把握的。而我這個笨拙的風箏,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飛的太遠了。上海到重慶,兩千多公里,我擔心放風箏的人會很累很累。
我又想到如果在眼前的江面上放一條情書折成的小紙船,能從這裡沿江順流而下漂到上海該有多好。那樣的話蘇小芸就可以去上海的長江邊,在和這邊一模一樣的江灘上拾起靠岸擱淺的紙船,拆開來看我寫給她的那些最真心的話。不等她看完,江上就又有一條小紙船漂了過來,接著又是一條,直到把江面密密麻麻地佈滿如同清夜的星空。蘇小芸一定會開心地笑著,那樣的笑容會很美很美。
我還想起剛才被我用來打水飄丟到江中的那些鵝卵石,如果它們可以馬上重新走上岸來該有多好。不知經歷了多少年江水的浸蝕才得到了出頭露面的機會,結果又被一個無聊透頂的人隨手丟棄到了暗無天日的水底。命運如此不講道理,如果想象自己就是普通的一顆鵝卵石,那麼有可能孤獨地永沉江底,有可能瀟灑地打個水飄,也有可能被某人當做寶貝揀回家去。我低頭認真地找了一遍,發現值得拾起一看的石頭都很少很少。
我在一段無人打擾的江灘上找了幾個來回,揀了幾個勉強算是有特點的石頭。我挑選的標準也無外乎看色澤和紋路,最關鍵的是不要有磕破的稜角。走回到放置風箏的地方,拿起風箏準備去找他們會合。
轉身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