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濤給我們買了站臺票,一群人都跟著送進了站臺。餘季正今天雖然一路在和我們說笑,但是眉宇之間有種藏不住的憂傷。我和林進舟幫他提著行李,他故意擺出了一副囂張的樣子,指點著說我們是他的長工。
送到車廂門口的時候,我們停了下來。
“你們不要送了,回去吧。”餘季正微笑著,挨個看著我們每一個人。
武濤笑著張開手臂摟住他使勁抱了一下,沒有說話。
“你們不要這種表情嘛,都笑一笑。”
他走過來和我們擁抱告別,先是和幾個女孩都輕輕抱了一下,輪到我的時候,他抱得很緊,我拍了拍他的後背,他撤開身後又握住了我的手。
“小正,一路順風!”我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話語了。
他笑著點了下頭,說道:“我宿舍裡還留了一點東西,就放在我床鋪上的盒子裡,你去看一下,有用的就拿去吧。”
“好的,謝謝!”
我們看著他隨著人群走進車廂,又沿著車廂找到了他的座位。他把車窗抬了起來,笑著和我們聊天,一直等到火車將要發車。
“嗚——”汽笛鳴響。我看到餘季正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他朝我們擺了擺手,面部的表情開始抽動。“嗚——”緊接著又是一聲長鳴,他眉頭一緊,大顆大顆的眼淚就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我們都朝著他揮手,也不敢去看旁邊其他人的臉。看著火車慢慢移動,然後一點點地遠去,想到在一起共處一室相處四年的朋友就此離別,今後再難見到了,我的心情形容不出的悲痛。
武濤衝著遠去的火車大聲罵了一句髒話,然後蹲了下去,用手捂住了臉。我的眼淚也流了下來,鼻腔和咽喉都像是被水封堵了。這場哭泣,不僅是因為送別了餘季正,更是因為永別了我們的大學時光。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彼此安慰了一番。回到宿舍後,我找到了餘季正所說的盒子。裡面裝著許多零碎的物件,我只拿了一把木刀,他從藏刀峽帶回來的。
下午又送別了幾位班上的朋友,不過再沒有送去火車站了,那種場景我只願意接受一次。心情變得很差,晚飯也沒有吃,就躺在床上聽著樓道里雜亂的人聲和腳步聲。武濤沒有回宿舍來,林進舟也不知去向。
亮燈時分接到了楚燦的電話。她問我在哪裡,我說一個人在宿舍呢,她猶豫著沒有說話,我於是追問她有什麼事情。
“你沒事的話,過來幫我搬下行李吧,我明天要回家了。”她終於說道。
“明天回家?那你現在去哪裡?”
她沒有理我,我只好直接動身去了她們宿舍。
宿舍裡只有她一個人,揹著一個單肩包坐在床沿,神情頹然。房間裡空空蕩蕩,一個大皮箱孤零零地擺在地板正中。衣櫃上不知哪一年的聖誕樹貼紙,已經看不出了綠色。房間裡和陽臺上都堆放著不少雜物,全然沒有了以往的乾淨整潔。
“只有這一個行李嗎?”我指著皮箱問她。
她抬眼瞅了瞅我,說道:“是啊,只有一個。只有一個,我就已經搬不動了。”
“你回家的票買好了嗎?”我又問。
“訂好了,明天早上9點的客車。”
我幫她搬了皮箱下樓,一起在校園裡走了一段路。沿路看到不少告別的人們,也有一兩對抱頭痛哭的情侶。校前廣場上有很多同學圍坐了一大圈,他們每個人的身邊都點燃著一支蠟燭,正大聲合唱著《朋友》。
我們在路口攔了一輛計程車。上車坐好之後,我關切地看了看楚燦,她朝我擠出了一個微笑,藍水滴的耳墜隨之輕輕晃動著。
“師傅,太虛寺,繞憶雨江苑那邊走。”她的聲音朗朗動聽。
☆、六十二、黃桷落葉
我和楚燦乘車到了太虛寺。
路上從憶雨江苑的大門口經過,但是沒有停留,我們搖下車窗看了看,樓房的每個窗戶似乎都亮著燈,一時也找不到哪一個是我們曾經住過的那一間。
在太虛寺的天橋附近下了車。下車的地方剛好有一棵黃桷樹,盛夏時節,這棵樹的葉子卻已經在枯黃了。傳說這種樹有個奇(提供下載…87book)怪的特性,頭年什麼時候種下,來年就什麼時候落葉。落葉的同時,也有新芽的萌發,更迭之後,即是新生。
我們站在樹旁看了看馬路上過往的車流,然後一起登上了天橋。橋上的視野更為廣闊,交通轉盤幾個主要路口的情景都一覽無餘。四下裡高樓林立,燈火輝煌,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