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此情此景感動上蒼,那花突然幻化為一位仙子,隨人而去;或者賞花人倏然變作了一株綠草,與花同枯。
☆、七、一種眼淚
和蘇小芸分開已經有11天了,期間的日子平淡如水。角落的空間背後是厚厚的牆壁,前面是滿滿的視野,既有安全感又有壓迫感,我很享受這裡。
蘇小芸似乎也恢復到了原先的樣子,依舊面無表情,只是在我的眼裡已經沒有了孤傲。課間時和放學後有幾次迎面遇見也都只有簡單的寒暄,我們都沒有故意再去接觸對方,連輕微的試探都沒有。
周立剛現在的座位為他發展鞏固和俞儷的關係提供了極大便利,頻繁的問題討論,時常的愉快笑聲都證明了他的交際能力有所提升。
蘇小芸、俞儷、周立剛和我,我們四個人現在的座位在我的位置看來是一條標準的直線(準確說是線段),我和蘇小芸處於線段的兩端,那麼,從幾何學或者物理學的角度來分析,一條線段,兩端的點如何才能重合呢?
自習課總是出奇的安靜,我開始認真深入研究兩點重合的問題,隨即發現了自己理科知識的嚴重缺陷。正當我苦惱之時,前方飛來的一個小型物體擊中了我的臉頰,是個粉筆頭,瞬間我想起了砸中牛頓的那個蘋果,不同的是這個東西完全打散了我的思路。
我抬頭見是周立剛,他手裡拿著個本子,正伸長手臂要遞給我,我連忙伸手接了過來。這是一個淡紫色封皮的軟皮筆記本,嶄新的。我翻開第一頁,迎面凸現的是蘇小芸熟悉的筆跡。
她寫道:“你在那個角落感覺怎麼樣?是不是感覺自由了?你是不是想把我丟在這不管了?”後面依舊是那個吐舌頭的笑臉,調皮地眯著一隻眼睛。
我突然感覺像是有一股粘稠酸澀的液體從腹腔直接湧了上來,淤積在喉嚨處,發不出聲,將要窒息,只好不停地張開嘴巴來呼吸。
我不能確定蘇小芸這次主動傳遞資訊給我的用意是什麼,我堅持認為那些透露出曖昧的言語仍舊是她的玩笑,我不想造成誤會,但我又開始動搖,因為我確實希望那是她真實的情感。
從傳遞的形式來看,紙條已然升級成為了筆記本。我可以推斷,她應該也不想同桌時期建立的友好情感就這樣隔斷,她的主動也證明她的直爽,或者她原本的個性就是這樣,而我還是不夠了解她,我沒有她有勇氣,甚至連和她開一個曖昧玩笑的勇氣都沒有。
我想了很多,直到感覺腦門有些發漲。最後我決定寫一首詩來回復,對付曖昧不清的最好方式就是朦朦朧朧吧,於是我開始打草稿,花了差不多半個自習課的時間寫好定稿,然後謄寫在了她的筆記本上。
——“一幕幕歡笑不停湧現/我沉默心情/卻徒勞串連/一絲絲愁緒織網了誰的眼/隱形的角落/可又曾察覺/夢境和時光都已飄遠/我無心悸動/做殘忍還原/我寧願忘掉整個世界/我只想/坐在你的身邊/一條條神經接連觸點/我茫然尋覓/又黯然盤旋/一層層寂寞攔住風的手/奇妙的直線/你是否瞭解/細雨和鮮花不會有永遠/你側影如幻/浮動睡眼前/一段悽美的距離就是一個世界/我永遠/坐在你的身邊”
我寫好後又自己默唸了幾遍,感覺還算押韻,讀起來很通順,至於其中包含的內容,就看她的理解能力了。
我找了個粉筆頭對著周立剛的後腦勺丟過去,他似乎後腦勺上長了眼睛,知道是我丟他,也知道丟他的意圖,他連頭都沒回,只是胳膊後伸,把手張開,我於是連忙把蘇小芸的筆記本遞送到他手裡。
只見周立剛把本子交到自己另一隻手,然後遞送到前方俞儷肩膀的位置,俞儷同樣連頭都沒回,反手接過本子,然後伸長胳膊,將本子輕輕扔到了蘇小芸的課桌上。我馬上意識到,這將會是一條新的傳遞流水線。
蘇小芸的回覆很快,她寫道:“詩寫得不錯嘛,你寫的?以前真沒看出來啊。不過我沒看懂是什麼意思,罰你每天寫一首來看!”
寫詩是很傷腦筋的工作,況且我本來並不擅長,經過和蘇小芸的討價還價,她答應我自由把握時間去寫,但是寫完必須第一時間拿給她看。
我們的“通訊薄”外觀就是個普通的筆記本,這是一個很好的偽裝,看到的人都會以為我們是在傳抄課堂筆記,因為這個現象在班上很普遍。只是傳遞過於頻繁,難免會吸引一些好奇的眼光。
幾天之後,周立剛終於忍不住了,他問我:“你跟那個蘇小芸天天傳那個本子幹什麼?”
“抄筆記啊,學習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