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歡知道，長期處於上位者，通常具有與生俱來的威勢，這種不是他們故意要用來壓制別人，而是他們習慣了這種與人的相處方式。

也或者，他們所處的地位和身份，要求他們不得不這麼做，久而久之，就變成了這副樣子。

果然那人聽得少女這麼一說，便依言放開了手：“遵命，小姐。”

蘇歡被放開一直，輕輕揉著方才被粗暴對待的手臂，再一看蘇睿，只覺得他有些不對。只見他怔怔地盯著那名少女，怎麼都移不開眼睛。

蘇歡心中一驚，蘇睿這麼盯著一名貴族少女，很明顯是十分不禮貌也不合時宜的，她轉頭一看，果然看見那侍衛瞪著蘇睿，只怕他要是再看下去便又會被制住，連忙拉扯了一下蘇睿。

那少女見蘇睿盯著她看，也並不著惱，只是衝著他笑了笑，蘇睿終於反應過來，紅著臉低了頭。

此時另有一名護衛趕了過來，說道：“宋大人有令，這件事就這麼了了，趕快趕路。”

蘇睿禁不住重複道：“宋大人？”

那護衛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連宋大人的車隊都敢衝撞，好大的膽子。”

蘇歡只想跟蘇睿趕快離開此地，然而蘇睿又忍不住問道：“請問是哪位宋大人？”

那護衛嗤然而笑：“整個智饒國，除了咱們兵部尚書宋大人，還有哪位宋大人？”說罷，便將兩人推推攘攘地擠到路邊去，準備繼續趕路。

“慢著。”那位少女又輕聲說道，聲音不大，那護衛卻立刻停了手。她皺著眉頭看了看那匹被踢出去的馬，眼見著是不能活了，便道：“將咱們的馬賠給他們一匹。”

那護衛有些不願：“小姐……”

“快去。”少女只扔出這麼一句話，便不再搭理他，而是對著蘇歡歉然一笑：“我們傷了你們的馬，真是對不起了。”

說罷，不等蘇歡回答，又笑了一下，便回了馬車，將車門合上。

那護衛邊嘀咕著“真是便宜這小子了”，邊去牽了匹馬交到蘇睿手上，而後整支車隊便繼續慢慢往前而去。

直到車隊漸漸走遠，蘇歡和蘇睿還有些發怔。

眼見著天色已暗，蘇歡便催著蘇睿上路，兩人走了一會兒，蘇歡忽然聽到蘇睿說道：“阿姐。”

“什麼？”她急著要在天黑之前到達程裡鎮。

“我想去考功名。”

“啊？”蘇歡沒完全反應過來，回頭望著蘇睿。

她第一次在十五歲的少年的臉上看到了與之前不同的東西，憧憬、害羞，還有些甜蜜。

“那位宋小姐……”

“嗯？”她隱隱感到什麼。

“我希望可以再見她一次。”

那次回鄉拜祭還發生了很多事情，都是後話，然而蘇睿當時的神色和語氣卻讓蘇歡記憶十分深刻。

回來之後，蘇睿千方百計去打聽了那位兵部尚書宋大人的事情，尤其是那位宋無嬋小姐。儘管對方顯赫的身份和家世讓蘇睿苦惱了很久，但是他還是決定苦讀詩書去考取功名，若是能入朝為官，也能再次相見。

只可惜，捕快的兒子，是不允許參加考試的。

蘇睿受了打擊便有些一蹶不振，蘇歡幫他尋了捕快的職位，也興趣缺缺，及至被分到夜班捕快，也沒有說什麼。

蘇歡以為他已經接受這個現實了，可是他卻在不久之後便失蹤了。

此刻聽寧筱之這樣一說，她頓時呆住，隨便心中有些苦澀。若是蘇睿知道宋小姐竟然入住寧府，還變成未來的寧二夫人，不知會作何反應。

而自己的情敵，竟然也是這位無可比擬的宋無嬋小姐。

以那日所見，這位小姐的風範，怎麼都覺得自己比不上。

這麼一想，頓時覺得壓力巨大。

她硬著頭皮跟著寧筱之一路到了前廳，一進門便看見寧家夫婦已然就席，寧逸之坐在一邊，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

而在另一邊坐著的少女，一張姣好的面容上找不出一點瑕疵，正微微笑著看著自己和寧筱之進到前廳裡來，正是那位明月城第一美女，當朝兵部尚書之女——宋無嬋。

18、請教與逛妓院

寧筱之走到門前，忽然碰了一下蘇歡，她當即會意，抬手挽住了寧筱之的手臂，心裡卻十分不是滋味。

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當著情敵的面，挽著自家相公的手臂，而她還只是個妾……

這情形還能更混亂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