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的談興更濃了,方雅和陳叔相繼離世後,他有很多話,悶在心裡難受的時候,就會對他的這個老司機說。
接著,他吸了口煙,意味深長的說,“關鍵是,這個孩子來得太巧,太是時候了!一個死局,全都被它給盤活了!”“那麼,太太就能回來住了吧?”老李握著方向盤,小心翼翼的問。畢慶堂想都不想的回答,“總有五成把握!”接著他沉思片刻後,斬釘截鐵的補了一句,“若是因這孩子我能把握好時機,使她最後再給我個機會,相信我一次,那麼,我就有九成的把握!”
聽見畢慶堂這麼說,老李也跟著開心起來,他便絮絮的與畢慶堂拉起了家常,“就是的嘛,添丁進口便是天大的好事,我那兒媳前些天剛知道有了身子,我家那位高興得幾天沒睡著覺!”“什麼?老李,你才大我幾歲啊?這就要做人家爺爺了?”畢慶堂就身子微向前傾,吃驚不已的問。
老李不好意思的笑了,“在鄉下,不讀書不做事,總是結婚生孩子早些,四十歲不到就做抱孫子的人多的是,我家大兒子成親兩年了媳婦才有,我家那位盼得啊,一聽到訊息就連夜去廟裡求了符回來!”“求什麼符?”畢慶堂順口問,老李知道他一向不信這些,便回答,“不過是保母子平安的符,都說靈驗,誰曉得真假……”
如今的譚央比十年前懷言覃的時年歲大了不少,此次有孕,便覺出了吃力與辛苦,畢慶堂看在眼裡,也就尤為心疼,可滿心的體貼關懷卻又無處伸張。幾乎每天,他都會找由子去趟醫院,有時是趁著她午休時和她說幾句話,帶些她愛吃的東西,有時只是在診室門口,看著她工作。接著,他便等著陰天颳風的日子,因譚央開車不便,那樣的天氣黃包車又不好叫,他去接她,她也默許了。
這一天譚央下了班從醫院出來,又看見畢慶堂的小汽車停在門口,她抬頭望望,天是晴的,無風,只是將將入冬,略微有些冷。畢慶堂見她出來,便趕上前來小心將她扶上了車。
“今天的天氣挺好的,你怎麼就來了?”畢慶堂後知後覺的反問,“天氣好嗎?沒覺著。這好不好的,現如今,我是越發的拿不準了,出門時問了老李,是他說天氣不好的!”老李聽了,哭笑不得的回答,“這些日子,我是被問怕了,若是說天氣好,老闆就會不高興,過個一時半刻的再問我,我還說好,他就要找茬兒發脾氣了。所以太太,您行行好吧,就當以後每天都是壞天氣,反正從今往後,天也越來越冷了,坐黃包車也不是長久之計。”
“也不用這樣,你有生意上的事情忙,我正打算登報找個司機。”聽見譚央這麼對他說,畢慶堂心煩意亂的回答,“還登什麼報呀,你想找司機,那你看我去學開車做你的司機好不好?”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看著車窗外醫院對面的小樓,唏噓道,“你要是真找個司機來,那我就只能每天站在那裡面看著你上下班了!”
譚央望了一眼那幢小樓,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畢慶堂苦笑道,“那房子是我的,你們醫院周圍的房子,全是我的。”“那醫院呢?”面對譚央的追問,他輕聲說,“以前是,不過你買了,就是你的了!”接著,他自嘲一笑,“我當時還想,若是買下整個上海灘就能天天名正言順的見你也好,可惜不能呀!不是買不下,是知道即便買得下,也還是見不到。”
他的話叫譚央眼圈一紅,他便連忙對她說,“所以眼下,你要答應我兩件事,第一,不要找司機,第二,”他看著譚央含情脈脈的笑了,“不許哭!”譚央頗為怨懟的望了他一眼,倒也乖乖的把眼裡的淚忍住了。
兩人一路靜默無語,快到公寓時,畢慶堂忽然帶著笑意的開口道,“這些天總夢見囡囡小的時候,那小手小腳呀,全都圓嘟嘟的,可愛至極,叫人喜歡得在夢裡都攥得緊緊的,不想撒手。你說她怎麼這麼快就長大了,要是能重新再來一次,該多好?”譚央微低著頭,甜甜笑著,小聲附和著,“這段時間,我也總做這樣的夢,醒來後,也總是這樣想!”畢慶堂聽了她的話後開懷而笑,他想借著這麼好的氣氛,趁機去摸摸她還未顯懷的肚子,可他還是忍住了,他要留到那一天,等到時機成熟,他將一切都對她和盤托出的那天,他要理直氣壯的將手放到她肚子上,對孩子說,爸爸陪著你們,以後一直陪你們……
那個週末,言覃在學校裡拿了好幾個“甲”回來,她要父母一同帶她出去玩,他們就答應了。一家三口吃了飯,還看了場電影,快回家時,言覃拉著爸爸的手說,“我們去照相好不好?馬修說他家每年聖誕節都會照全家人合影呢!”畢慶堂笑了笑,“是個好主意,咱們還真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