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筒那邊的白瑞康沉默了很久。
“你媽她……太過份了。”從這話看來,在肖姒和裴悅兩人之間,白瑞康也和白銘一樣,選擇了相信裴悅。
白瑞康一直以來公務十分繁忙,特別是調至京城任職之後,只要家裡沒什麼大事,他是極少回家。至於飛躍集團和幾個兒子的事,他向來不過問,全權交予肖姒打理。
三年前白子濤白辰挪用飛躍大筆資金想把資產化成己有轉移出國卻被白銘阻止一事,是白奶奶事後告訴他的。當時,他為此事跟肖姒吵了一架,之後,肖姒及兩個大兒子在他心裡的形像便因此而大打折扣。
“爸,我……”在白瑞康面前,白銘少有如此吞吐。
“小銘,按你的想法去做,該如何就如何,我相信你!不用顧忌我,你媽她是成年人,有能力也有責任為她自己的行為負責。你是清白的,小悅是無辜的,還連累我的孫子無端受了三年苦。要怪,只能怪她自己為名利蒙憋了雙眼。”
白銘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得到老爸的諒解和支援,似乎並不能讓他心裡的苦澀減小半分,相反,還變得更加沉重了。
“爸,對不起!”
撇開老媽對自己所做的過份事情不提,老爸老媽算是一對恩愛夫妻。但老媽在這件事上實在做得太過分,如果放任她不管不顧,她不知還會捅出什麼亂子來。
“小銘,記住,在這件事上,你並沒有錯。別說這事了,跟爸說說你兒子的事。”白瑞康並沒有問白銘要如何解決這件事,而是主動換了話題問起了裴悅和孩子的近況。
從老爸的話語和口吻,白銘能感受得出來,自己這兒子,似乎比起兩位哥哥的孩子要討喜很多。老爸甚至迫不及待說下週六要回來看看小傢伙,白銘不想惹裴悅嫌,好說歹說才把滿腔熱情的老爸攔住了。
……
再說裴悅,白銘離開之後,她去洗了個澡,然後爬上床陪著兒子睡午覺。
躺在兒子身邊的她,翻來覆去睡不著。白銘的話,像是按了迴圈播放鍵一樣老在她耳邊迴響。
對於白銘口中所謂的真相,裴悅說不上是什麼心情。是該為他並沒有背叛自己而高興?還是該為自己和兒子平白受了這些傷創而悲哀?
裴悅腦內一片混亂,心情,像是團被貓撓亂了的毛線團,複雜又凌亂,想要理清源頭,卻越理越亂。
她閉上眼試著讓自己入睡,睡著了,她就不用去想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但直到眼皮發酸,她還是睡不著。
她睜開眼,側身望向窗的方向,臥室的視窗朝東,這裡的下午永遠沒有陽光,厚實的窗簾把光線悉數擋在窗外,她迎著陰暗的光線,無聊地數著窗簾上細碎的花朵。
小包子有節奏的呼吸聲一下一下地在她耳邊鳴響,這樣單調的聲音,聽在她耳裡卻是最美妙動聽的樂曲。這幾年來,無論她多累多痛,只要一聽到這樣的鳴響,她的心便能慢慢平靜下來。
但現在,即使聽著這樣的聲響,她還是沒法平靜。因為她知道,她花了幾年時間,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湖和生活,因白銘的突然來訪而亂了套!
當她快把窗簾上的小花朵數完的時候,小包子翻了個身,胖腿毫不客氣地擱到她的肚皮上,手搭在她的脖子上,大概是聞著了熟悉的氣息,臉貼在裴悅手臂上蹭了幾下之後,乾脆整個爬到裴悅身上,拱了幾下,找個了舒服的姿勢趴在她身上繼續呼呼大睡。
裴悅將視線收回來,藉著微弱的光線細細打量小包子的臉,手一下一下地揉著小包子柔軟的頭髮。近三十斤的小包子,趴在她身上久了,壓得她有點喘不過氣來,但她卻捨不得把他轟下去。
這個,大概可以稱之為甜蜜的負擔?所謂的痛並快樂著,是不是就是這種滋味?
身上這個負擔,裴悅願意揹負一生一世,但那個與趴在身上的小包子有著相似臉孔的男人呢?
一想到白銘,裴悅的腦門就突突地跳得厲害。她跟他,不知是自己和他不懂得珍惜對方,還是造物弄人,分分合合了這麼多年,真正甜蜜的記憶卻不多,有的,大部分是猜疑、誤會、冷戰。有時想想,真是很累,感覺自己不會再愛了。
他說會把事實的真相查清楚,查了之後呢?肖姒始終是他媽,這之間的關係他要如何取捨?
說她窩囊也好,說她逃避也好,這幾年下來,她已經習慣了與兒子相依為命的生活,有他,沒他,並沒有什麼不同。
但他這麼一出現,她和兒子平靜的小日子,怕是要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