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呈現在青蟲眼前的木屋,腐壞破舊的木門,七零八落的桌椅,由於青蟲的心不在焉都一略而過。兩人不約而同的,各懷心事的,直奔木床上的老婦而去。
“快!”冷楓見母親還有氣一把拉過青蟲就朝床前推“快治癒”
青蟲點點頭,雙手合十,假裝治癒起來。裝模做樣之後,冷楓的母親當然沒有起色。
冷楓見狀著急了起來“怎麼回事?!小兄弟,你到底會不會啊!!”
青蟲苦著臉轉向冷楓,委屈的道“執事大哥。你……你在旁邊我精神集中不了啊我”
“那……”冷楓一聽也沒辦法,只能朝門外走去“那我現在就出去,你治癒好了馬上叫我。你……你一定要治好我老母啊!”
青蟲鄭重的點點頭。可等冷楓一出門,劉海背後的左眼卻開始黯淡下來……
自從踏上這片是非之地,自己的雙手就從未停止過對生命的褻瀆。自殺死雷德的母親開始,為了達到目的而一次次的嗜血,一次次的剝奪,可最終得到的又是什麼?
其實青蟲不止一次這樣問過自己,也不止一次阻止自己去想這些——不去想自己的這雙血手,除了讓自己墮落成一個可怕的惡魔之外,還能帶來什麼。
可是和所有的年輕人一樣,想歸想,懺悔歸懺悔。想一次,懺悔一次,排斥一次,墮落一次,最後又再血腥一次,然後再原諒自己一次。週而復始,毫無罷手的意思。沒有刺到肉的懺悔,是達不到教訓目的的。
所以,再一次開始了這場週而復始。面對冷楓母,哪怕是面對這付危在旦夕的身體,青蟲還是沒有留情。
沒有留情,就像當初結束雷德母親的性命一樣。沒有留情,沒有猶豫……
再原諒一次!這是我最後一次濫殺無辜。再原諒一次!這是我最後一次縱容褻瀆。再原諒一次!這是我迫於無奈。再原諒一次!這是為了我的將來……
藉口,理由,漂亮的纏繞在一起編織出一幅豪華的假象,撐起了青蟲那“堂堂正正”的罪行……
野屋外,木門邊,蹲在地上的冷楓久久沒聽到動靜,終於忍不住起身進屋檢視。可,眼前的場景所造成的回憶想來他這一生都無法摘除——
少年還是揹負著銀色法杖,只是這架背影卻被蒼決印射的無比惆悵。母親還是平躺在床上,只是這副扁平的身子卻明顯喪失了之前的生機。陳舊的床單還是無力的半垂在地上,只是從尖腳滴下的血珠開始慢慢凝固著。風還是那樣從背後的門洞中拂來,只是這風感覺沒有帶來什麼,而是帶走了什麼。
木屋中的一切,都昭告著死亡的氣息……
“不,不會……”這氣息當然是冷楓不想聞到的,卻又不是意料之外的“小兄弟你……我老母……”
不用回答了,青蟲佈滿蒼夷與謙然的表情已經給了冷楓很好的答案。
“太晚了,你母親身上的新傷太多,傷勢實在太重,我……”即便是面對冷楓的咬牙切齒,青蟲還是補充了一句。彷彿這份可惜的來源並不是他親手所為。
“你沒盡力!!”冷楓一雙紅眼激動的快噴出火來。上前猛然搖起青蟲的身子“你是護法星,我離開時老母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忽然死了!你說!是不是你趕我出去有什麼目的!!你說啊你!!!”
青蟲任冷楓搖晃著,直到冷楓慢慢冷靜下來青蟲才開口解釋“執事大哥你聽我說,一開始,我的治癒是起作用的”
冷楓慢慢鬆開青蟲,眼睛死死盯著青蟲的左眼。如果讓他發現一絲不誠,他這個高官可以立即要了他的命。
青蟲也知道,冷楓現在只是年輕,但年輕並不代表愚笨。十七年後的冷楓既然會毫無預兆的背叛自己,十七年前的冷楓就一樣不可大意。
所以青蟲為了穩妥,毫無破綻的完成了這個冷楓意想不到的舉措——救醒冷楓母后,表示自己是革命團一方。再用冷楓的安危進行要挾,逼其母配合自己完成遺書,再殺之。
“你母親逐漸恢復意識後我剛想叫你,卻被老母攔住。”青蟲閉起眼睛開始痛的苦敘述起來“老母不知是神志不清還是被打啞巴了,只是用手指沾上身下的血不停在床單上寫著。寫完還示意讓我看。誰知我剛想看,她竟暈了過去。無論如何施救都……”
青蟲說完別過頭去,卻一把被冷楓推倒在一邊地上。
等他站起身,冷楓已經看完了其母書寫的內容,呆呆的蹲在床前,其眼神有種說不出的複雜——疑惑不解,痛恨無奈,委屈辛酸,憤怒安詳集聚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