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是,她做得越好越獨立,距離越大,大到他們竟然忘了她也是人,也會受傷,也會痛!她用螃蟹殼將自己包裹在裡面,用她的大鉗子做武器保護自己不被傷害。正當她洋洋得意的時候,殼下那最柔軟最脆弱的部位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讓她措不及防也防不勝防。因為那是她永遠不願設防的親人,為什麼他們卻可以毫不猶豫地痛下狠手?
她真的不明白,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他們要這樣對她?
天知道,這28年她是怎麼活過來的?!
喝光了杯裡的酒,她覺得還不夠,向酒保又要了一杯酒,卻因不勝酒力一個踉蹌將酒撒到旁邊客人的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林多瑤連聲道歉。
那人連忙扶住她,對身上的酒水置之不理。“小心”將她扶好坐回椅子上,對酒保道,“再來一杯啤酒。”
林多瑤終於抬起沉重的頭看清了旁邊的男人,“不好意思,弄髒了你的襯衫,我賠給你。”雖然頭有點暈暈的,但是她的意識是清醒的。
“一件襯衫而已,不用在意。”鄭孝淵嘴角帶動淡淡的微笑,也不知是看出她的心情還是怎地,他幽幽地說,“如果人生也可以像這件襯衫一樣不用太在意就好了!”
接過酒保遞來的啤酒,林多瑤連謝都忘了說,這句話無疑是她今天心情的寫照,讓她產生了共鳴。“是啊,如果人生可以這樣隨意對待,不用太負責任就好了!” 林多瑤傻笑著,“敬我們無趣的人生!”
鄭孝淵端起酒杯與她的相撞,辛辣的酒燃燒了他的喉嚨食道直通他的胃,在商場上虛偽逢迎的他,今天卻想真性情一把,“你也是來借酒消愁的?”
也?顯然他自己也是了。
林多瑤半趴在吧檯上,看著酒杯裡的氣泡發呆,“要是真的消得了愁倒也罷了,只怕明天一早起來不但愁未減,頭更疼。”
“那就應該想辦法解決!”
林多瑤嗤笑,“這個問題我想了28年,還是沒有想到好辦法解決。”
“你看上去也不過27;8歲而已!”
“足見從我生下來就是個大麻煩了!”
鄭孝淵沒說話,心想著她可能是私生女,見不得人的那種。
林多瑤歪著頭看鄭孝淵,猜出他的腹誹,笑著解釋,“我不是私生女,只是從小就被寄養在爺爺奶奶家而已。”
原來是他想多了,鄭孝淵歉然地笑了,“對不起”
“你不用道歉,其實我跟私生女也差不了多少。從在爺爺奶奶身邊成長的16年間,父母來看我的次數屈指可數就可見一斑了。只是那時我想他們或許是太忙了,才會沒有時間關心我,可是當我16歲考上港大,來到他們身邊,我才發現,啊,好像不是我想的那個樣子。”她喝了口酒,臉上的笑也染了苦澀,“不論我多努力,就是得不到哥哥和妹妹的認可,我想時間久了,他們會接受我的。只要有父母的支援就夠了,可惜,我又一次高估了自己。”林多瑤語無倫次地說著回憶著,“他們臉上的愧疚和不安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哥哥和妹妹,原來我擾亂了他們的生活,我是多餘的。”
林多瑤覺得胸口好悶,喘不過去,停了幾秒才繼續道,“我想也許我並不是他們親生的,可是DNA的結果顯示有99%的相似性,也就是說我是如假包換的他們的親生女兒。那麼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仰著頭看著旁邊的男人,眼睛裡含著水汽,“為什麼妹妹胡鬧惹禍,我卻要替她買單?”
鄭孝淵低頭看著酒杯,嘴角扯起淡淡的笑, “因為你的乖巧懂事,你的付出犧牲被當做理所當然!”
林多瑤訝異他概括的如此精闢,“若沒有同樣的感受說不出這種話,想必你的情況跟我差不多吧?”
鄭孝淵淡然地笑著,手一揚,烈酒再一次燃燒了他的胸口,轉頭看著他,“大概全天下的老二都有同樣的困擾吧!早出生幾年的老大早就懂得如何得到自己想要的,晚出生的老么只要懂得撒嬌就好了!我們夾在那個尷尬的位置,唯有用安靜聽話來贏得父母的注意和肯定,但是當你發現用錯了方法想改變時,已經來不及了!你已經成了那個最好說話,最好欺負的人!也許那種認可與關注對我們太重要了,才會一直隱忍著著!慢慢地不知不覺中你的付出和犧牲已經變成理所當然了!”
眼前這個人跟她有著同樣的經歷,同樣的苦痛,雖然外表看上去那麼的華麗和堅強,可實際上不過是一個虛張聲勢的空殼罷了!林多瑤此刻覺得心情好些了,雖然那些疼她的人會替她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