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竹簪子,如瀑青絲剎那間如流水傾瀉。不待被他扯了頭髮的女子回過神,便將這簪子穩穩地插到了她的髮髻間,微微一笑,飛身而去,眨眼間消失在夜色之中。
“喂!”洛梨兒大驚失色,趕忙拔下簪子跳下窗子欲追上去,哪裡還見得到丁點人影?
垂下頭,掌心靜躺著一枚碧色,忽覺得好沉重。扔了,捨不得,這可是越風淺最愛的“碧月笙天”啊!
可留下的話,這算什麼?
第二天醒來時,天已大亮。
洛梨兒靜靜地躺在塌上,回想著昨夜發生的事,恍然如夢。
抱著鬆軟的棉被,相擁在一起的纏綿繾綣,餘溫猶存溫。怔怔地撫上有些腫痛的唇,羞澀中夾雜著些許說不清的甜蜜。
幸福來得太突然,讓她措手不及。
可當目光落在枕邊的那枚碧色簪子上時,情緒又複雜了起來。
半是喜悅,半是煩惱,洛梨兒悵然地擁著被子坐起身,意外地看到素白的褥子上隱約可見一些淡紅的粉沫,怔住了,趕忙翻找昨晚的那條腰帶,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塌旁的小几上,一枚紅色的小瓶兒歪在外面。
抬手抽出來一看,吸了一口涼氣,原來是“醉臥紅塵”啊!怪不得她會色膽包天地做出那種事!
可“醉臥紅塵”與酒相似,是讓人沉醉消憂的,難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酒後亂性?
“嗷嗚……”一聲慘叫發出!
可憐蹲在門外的小念一夜都沒睡好,一大早的燒了熱水熬好粥,眼巴巴坐在門口等了半天了,被這突如其來如貓被踩到了尾巴似的悽慘叫聲,嚇得渾身一哆嗦,趕緊推門進來。
洛梨兒正伏在塌上,將頭埋在被子裡,雙手捶地痛不欲生呢!
小念哭笑不得地站在塌旁,心想這會兒知道害羞了,也不知誰昨晚喊非禮來著呢!她那個君叔叔也是,多穩重的一個人兒,竟被一個比她年長不了幾歲的姑娘弄得狼狽不堪。
之前她只是猜想兩人間的關係,經昨夜那麼一鬧,算是確定了。
說起來,她的感覺有些微妙,君叔叔這麼多年老是孤單一個人,看著挺淒涼的。現在終於身邊有人了,該高興才是,可她一直以為韓君夜的心上人會是個端莊賢淑的名門閨秀,卻不料是個……
是個山野丫頭。
小念笑呵呵地去扯被子,有這樣能鬧騰的活寶陪著君叔叔,君叔叔就不會再孤單了吧?
嗯,只要是君叔叔喜歡的人,就是她小念喜歡的人。
韓君夜不在,又不知跑哪裡去了。
洛梨兒站在門外鬆了口,又覺得有些想笑,他不會是被嚇得連夜跑了吧?
昨夜又落雪了,小木橋覆蓋了一層厚厚的棉被,與落滿雪的湖面渾然一色,遮住了所有的痕跡。
吃了好幾碗清粥,撐得慌,反正也閒得無聊,洛梨兒突然來了興致,揮起大掃帚胡亂掃起雪來。不過看著好玩,真掃起來挺累人的,才一會兒,鼻尖就沁出一層汗來,直起身捶了捶彎得發酸的腰,看見小念急急地過來了。
小念今天穿了一件紅碎花大棉襖,胖乎乎得像個大紅蘿蔔,氣喘吁吁地奔過來,嚷道:“君叔叔再三囑咐我看著姐姐在屋裡休息,怎麼剛轉個身就跑出來了!君叔叔該要罵我了!”
“睡得腰都疼了,你看我哪裡像需要躺著養病的樣子?”洛梨兒手持掃帚神氣活現,“還有啊,都說了你的手不能沾水,重活也不能幹,你是不是又偷偷洗衣服去了?白白浪費我那麼多上好的藥膏!”
犯錯時,惡人先告狀永遠是王道。
小念果然被唬住了,面露難色,“那我要煮午飯怎麼辦呢?”
洛梨兒放下掃帚,衣袖一捋,把胸口拍得砰砰響,“放心吧,有我呢!”一不小心用力過猛了,又吃痛地揉了幾下。
“噗……”站在遠處的冷峻男人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聽到笑聲,洛梨兒一轉身,就看到雪地裡那抹峭拔如峰的身影,一陣涼風吹過,墨色長髮揚起,幽深如潭的眸子正對她淺淺地笑著。
“梨兒,過來。”
腦海中忽地閃過昨晚兩人的纏綿之態,洛梨兒竟有些慌了,握著掃帚的手微微顫抖,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一旁小念掩著口吃吃地笑著,這兩個人真的有趣啊!
韓君夜安靜地等了一會兒,洛梨兒才不情不願地低頭走過去,知道要捱罵了,趕緊作出可憐兮兮的模樣。
“君……君夜哥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