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從酒樓的後門走了,繞了幾條街之後,卻到了樞密使王昭遠的府上。他看著門房、管家等一干人等對自己面上的恭敬眼中的不以為然,心中冷笑,過不了多久,這些人統統都會嚐到自己的厲害,尤其是王昭遠。
“殿下,剛才跟著趙匡義的人報說他進了王昭遠的府邸。”秦王府的長史皺眉道。“殿下是否太過輕信了這姓趙的?王昭遠、李德、費貴妃三人是朝野內外最得陛下寵愛的三人了,他這樣做,太過不自量力了。”
玄喆垂下眉睫,看著茶盞中漂浮的茶葉,淡淡一笑:“本王相信他並非在欺騙本王。”因為本王也同他一樣,不甘心不認命。誰若要阻攔,絕不放過!
蜀國廣政二十二年的暮春時節,自號是睿文英武仁聖明孝皇帝的孟昶的寵妃貴妃費氏有孕,孟昶大喜之下,下詔大赦天下,整個成都府一片喜氣不說,宮廷裡日日慶典,雖有李太后規勸,奈何孟昶聽而不從,享樂照舊。直到中原傳來訊息,周帝大遣兵將,有徵蜀之勢!
孟昶這才從溫柔鄉中驚醒,雖然其後知道是虛驚一場,但是卻因為一件事情,懷疑起費氏之肚中骨肉來。而王昭遠也被他疏遠了些,反倒是趙匡義,更加被孟昶所倚重,隱隱成為內廷第一人之勢頭。只是所有人看來風光無限的趙匡義,他的內心自然不會這樣就滿足了,他的仇人還安居高位,他心中的憤怒之火還在燃燒,他要做的,遠遠不止這些!
而自汴梁而來的使者,乃是其兄趙匡胤。趙匡義看見兄長時,也只是扯出了一抹淡笑,他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有父兄依仗的少年了,而自己的兒子,如今是兄長的長子,自己同趙家的關係絕對不會割斷了!想到這裡,他對著趙匡胤的笑容更深了。
不說這裡趙匡義的手段,只說郭榮一系列謀劃,一心想著多年多的夙願即將實現,他自然是慎之又慎的。因為比前世之時北伐契丹要提前了兩年,王樸其人還在,所以朝堂之上,許多事情託付起來是更加放心了。
“小杜,快些回家去,小心又被那些個契丹人鞭打了。”幽州破敗的陋巷裡,一衣衫襤褸的老人看見同住不遠的少年,忙拉著他道。
“陳爺爺,我阿爹一直在咳血,我得找大夫救命去啊!”小杜雖然懼怕那些個動輒打人劫掠的契丹人,但是此時卻顧不得了。
陳老漢聞言,只得罷了:“你小心些,我之前還見到那些個契丹兵卒在前面大街上溜達呢。”說著嘆了口氣,幸好小杜是個半大的小子不是小娘子。要知道如今這幽州的大街小巷裡,是難以見到半個女子了,只因契丹人見到女子一般先擄掠去了再說。當然,漢人的男子也鮮少有在街頭流連之人的,只因那些個契丹人的鞭子是盡抽打漢人的。
小杜抹了抹眼睛,沿著牆角根往前面的常春醫館去了。
晚間陳老漢不放心,囑咐了老伴幾句話,就同兒子一起去了杜家,等來的不是小杜,而是小小少年的屍體。當晚杜老爹也去了。
“阿爹,我們逃回中原去吧!”陳阿牛悶著頭,好半天才對著雙眼渾濁的父親道。
陳老漢想起了三年前自己那被契丹人擄去不知生死的女兒,半晌才苦笑道:“傻孩子,這幽州到中原何止千里,我和你阿孃老了,又如何逃過契丹人的刀劍?又怎麼跑得過契丹人的快馬?不過兒子,你還年輕,等我和你阿孃不在了,你一定要逃回去,聽說如今中原的新帝是個好皇帝,冀州那邊也有張將軍守著,你若是逃回去了,也就有活路了。”
陳阿牛奔想全家一起逃走,聽了父親的話,眼見他和母親年老體弱,心中難受。不逃走,日日受契丹人欺辱,也不知哪天就沒命了,逃走卻也無法。
“落葉旋勒,又一春——父老鄉親,無家問死生——”不知道那裡傳來的蒼涼的曲調,在暮色中飄得老遠,便是沒讀過書的陳阿牛,心中也浮現出悲傷蒼涼之感。
冀州,李宴口。
“將軍,將軍,汴梁有使者來!”一兵卒驅馬高聲喊道。
張藏英立於馬上,收回北望之視線,等兵卒到了近前,也不多問,想到之前汴梁天子對自己的褒獎和賞賜,加之知道如今天子的作派,知道必定是有大動作了,心中一陣激動,若是自己有生之年,能隨著天子收復幽雲,那將是何等快事。
“隨本將回指揮使府衙!”張藏英打馬帶著親兵諸人匆匆而回。
“張將軍別來無恙了。”韓重一見掀簾進營帳的張藏英,忙起身行禮。
張藏英也沒有想到使者居然是老熟人韓重,稍微愣了片刻,便拍著韓重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