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看的倒是明白。他承認宋朝的弱,“天下之弱勢,歷數古人之為國,無甚於本朝者。”
宋朝之弱,方家也有論斷,如劉伯驥說過:“讀唐史喜見中國之強,讀宋史竊嘆中國之弱。宋治三百年,泱泱大國,空有聲華,對外戰爭,前後連續,殆經二百年,為歷史上最長之用兵,敵騎犯闕,天子蒙塵,中原鼎沸,版圖變色。宋之國勢,重文輕武,愈趨而愈弱。宋尚虛文,民同浮薄,紀綱不振,奸匿蠹政。”
宋朝自岐溝、高梁之敗,再不敢輕易北上,不但在大好形勢下在澶淵與遼結好,而且和遼人稱兄道弟,遼宋以南北朝並稱。當初石敬瑭割十六州給契丹,百十萬漢人淪為契丹奴隸。蘇轍在《二論北朝政事大略》中記載:“北朝之政,寬契丹,虐燕人,蓋已舊矣。(契丹)每有急速調發之政,即遣天使帶銀牌於漢戶須索,縣吏動遭鞭,富家多被強取,玉帛子女不敢愛惜,燕人最以為苦。”這些可是中原的同胞,宋朝何時又念過他們的苦?
對於宋朝來說,因為來路不正,所以宋朝最重要的就是守好暗奪明搶來的中原,不但對契丹西夏屢戰屢敗,就是對周邊一些政權也視而不見。宋初,高麗有意入貢,可宋朝皇帝卻怎麼做的?“知其無益,絕而不通。”當然有個原因應該是高麗使者“所至遊觀,伺察虛實,圖寫形勝,陰為契丹耳目。或言契丹常遣親信隱於高麗三節之中,高麗密分賜予,歸為契丹幾半之奉。”但問題是,在唐朝,高麗是敬畏大唐的,可到了宋朝,人家根本不理趙皇帝,原因何在?不是武功太弱,誰敢輕視宋朝?
至於清人趙翼所謂“宋太祖、宋太宗幷包天下之大度,震服一世之神威。”實在不想再說什麼了,只想知道柴宗訓是怎麼死的,柴熙謹是怎麼死的,柴熙讓、柴熙晦到哪裡去了?孟昶是怎麼死的?李煜是怎麼死的?錢弘俶是怎麼死的?花蕊夫人怎麼跑到了趙匡胤的床上?《熙陵幸小周後圖》中的那個受宋太宗“強行臨幸”的女人是誰?
如果這也算大度,那明太祖皇帝朱元璋將元順帝妥歡帖睦爾的孫子買的裡八刺俘獲,厚遇之,後又將買的裡八刺送還大漠,後來買的裡八刺繼承了愛猷識禮達臘的位子,這時蒙古勢力依然可以威脅到明朝的北方安全。明太祖皇帝的氣度又當如何論?
這兩位“包天下之大度的”的“千古二帝”都震服了哪裡?是幽州?還是雲州?還是遼東?還是銀夏?還是西域?如果不是周世宗皇帝早死,歷史誰能記得住他們?
男兒當行路周母亡
正月十四這日,周憲收到了豐哥自大理送回汴梁的書信同新年節禮,她本以為豐哥不久就要回來的,高高興興地拆開了書信,看到的卻是豐哥自大理向東南而去入南漢的訊息。
“這個猴孩子!他是不是在外面野慣了?不想回家了?”周憲有點生氣了,不曾想到站起來的時候,肚子突然一抽一抽地痛起來了。這,這是要生了!周憲不是第一次聲場,也不慌張,忙吩咐宮女媽媽們鼓著她進了產房,至於郭榮那裡,已經有機靈的內侍去報信了。
所有人以為很順利的生產,卻折騰了周憲大半夜,直到過了子時,丑時兩刻的時候,那孩子才下了地。
郭榮也在產房外守了大半夜,直到聽到了孩子響亮的哭聲,這才鬆了口氣。
“啟稟陛下,娘娘一切安好,並無什麼大礙,至於小殿下,微臣也看過了,也一切安好。”御醫院正蔡世愷早已經知道了該如何回話了,天子最關心的自然是皇后娘娘了。只是,皇后娘娘不宜再生產的話要不要告訴陛下呢?
郭榮看出了蔡世愷話語未竟,沉著臉道:“你先將娘娘調養身子的方子擬好,朕先去看娘娘,一會你再和朕說說。”
而偏殿裡本來睡眼模糊的寧哥和望舒,聽到孩子的哭聲也醒了,紛紛跑了過來也吵著要去看阿孃和弟弟。
“你們阿孃太累了,正睡著呢,不能吵到她。至於弟弟,倒是可以看一眼。”郭榮對著寧哥和望舒道。
寧哥已經九歲了,自覺自己是個大人了,忙應諾了,牽著望舒去看小弟弟去了。
而郭榮則去看了尚在昏睡的周憲,汗溼的頭髮,慘白無血色的臉龐,以及產房中還沒有消散的血腥之氣,郭榮從醫婆手中接過溫熱的帕子,輕輕的擦拭著她額上、頸脖上的汗水。最好不顧及有人在場,對著毫無知覺的女人的無血色嘴唇親了下去,將那嘴角都磨破了讓昏睡中的女人皺起了眉頭,他才放下心來。這已經有了三子一女,這孩子已經夠了,他暗道。這樣焦急的等待,看著她一個人無力的呼喊,他不要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