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
那一天,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女人,她和冷玄澈就不會吵架,也就不會失足從樓上摔下去。
“為什麼?”程初夏咬牙問道,雙手捂著自己的小腹,劇烈的疼痛侵襲著她的每一處神經末梢。
“如果不是的話,我的孩子也不會沒有,程初夏,你這樣的女人根本就不配為母親。”江馨兒勾唇一笑,冷漠得如同陌生人一樣。
她痛暈了過去,耳邊只記得江馨兒得意的笑聲,還有那一張充滿了恨意的眼睛。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素白的病床上,程初夏立刻有些緊張地將雙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卻不想扯到了手背上的吊針,痛得她不由得微微皺眉。
“你醒了?”一個低沉溫暖的聲音闖入她的耳中,程初夏下意識地聞聲望過去,眼底飛快地掠過一抹失落,轉瞬間就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應該是這個男人將她送到醫院來的,就是咖啡廳裡靠在窗邊的那個年輕男人。
程初夏扯了扯嘴角,臉色蒼白的厲害,說道:“謝謝你!”
年輕男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看樣子並不是那種多管閒事的人,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瞳孔漆黑如夜一般,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一份探究和深意。
“小姐,對不起,你的孩子沒有保住。”男子輕聲說道。
程初夏無奈地笑了笑,蒼白的臉色幾乎透明,她的安靜讓這個陌生的男人顯得有些侷促,他以為,當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沒有的時候,一定會傷心欲絕,或者尋死覓活的樣子,可是這個時候的她甚至有一種如釋負重的感覺,就像是終於丟下了一個拖累著她的包袱。
程初夏無聲地搖搖頭,保不住,又能怎麼樣?就當是老天爺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從有,到無。
“你有沒有什麼親人 ?'…99down'我幫你給他們打個電話。”年輕男子又說道。
在咖啡廳的時候,他就已經注意到她,一個沉默著的女子,偶爾抬起頭來看一眼窗外陰沉的天氣,卻絲毫沒有影響她的心情,依舊淺淺地笑著,一直到,他聽到有人從樓上摔下去,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樓梯口,然後看到她蜷縮著身子躺在地上……
程初夏又搖了搖頭,江馨兒說過的話,每一句她都聽進了心裡,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根本就不應該回來的,不應該回到打擾他們的生活,六年的時間,他們早已經迴歸了自己的生活軌跡,可是她的出現,生出來這麼多的變故,也許離開,才是她最後的出路。程初夏抬起頭來,靜靜地望著那一瓶輸了一半的液體,又看了一眼年輕男子,似是下定了決心一樣,眸中閃過一抹堅毅的神色,認真地說道:
“我沒有親人,”
年輕男子不由得皺眉,他想起在咖啡廳裡跟她一起的那個女人,想說什麼,卻看到她沉默的樣子,也閉上了嘴,也許她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叫李洵,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你可以找我,這是我的名片。”年輕男人將一張名片雙手遞給她。
程初夏這才仔細注意這個救了她的男人,也許,他真的可以幫助她,至少可以讓他帶她離開這裡,有冷玄夜照顧小磊,她很放心。
男子的膚色很好,笑起來,眼角露出些許的眼角紋,狹長的丹鳳眼很好看,似是流光溢彩般。一身熨帖很好的深色西服,將他高大偉岸的身材完美的勾勒出來。
程初夏的目光落在設計的很優雅的名片上,有他的名字,李洵,也有他所在的公司和職位,中國某船舶公司的船長。
“我,我想出院,能帶我離開這裡嗎?”她已經記不清這是她第一次想要從醫院逃出去,醫院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座牢籠,將她的人,她的心,她的身全都禁錮住。
李洵不由得皺眉,臉色不解地望著她,說道:“醫生說你的身體很虛弱,必須在醫院多待幾天。”
程初夏無奈地笑了笑,雙手緩緩地落了下來,就像是失去了原本的一個希望,就像是那一塊救命的浮板突然消失,她眼底的那一抹失落昭然若揭。
李洵有些不忍,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隱忍的女子,他記得自己將她從地上抱起來的時候,她說,她的孩子可能會沒了。
“好,我帶你離開這裡。”李洵經過了複雜的思想鬥爭,然後做出了這個決定,這是一個陌生的女人,連她叫什麼他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就在一個小時之後,她才失去了孩子。
程初夏微微詫異,沒想到他竟然會答應她,蒼白的臉色露出一抹極淺的笑靨,說道:“我叫程初夏,謝謝你願意幫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