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抵死糾纏的場景偏偏又闖入了腦海。
驚慌至極,難堪不已。剛伸手推離開那人的懷抱卻不防被更為緊力地擁住。
“唉……真是個固執的倔東西!平日裡總是一副雲淡風清的樣子,大夥皆為你所矇騙,就連為人最是心細的秋嵐都沒察覺到一點苗頭,來王府的這些日子,你從來就沒有真正開心過,平時臉上掛著笑容,只不過是你騙人的面具罷!”南宮逸棣低嘆著自語道,嗓音低柔輕緩,任誰人都聽出了其中一腔深深的疼愛憐惜之情。
“可是你過往揹負了太多的不幸,不然為何我總能自你眼底捕捉到你不經意洩露出的悲傷?”明顯地感覺到了懷裡人的顫抖,又重新細心地將被窩掩的嚴嚴實實,雙臂更用力地抱著趴在胸口的人。
“你對誰人都會偽裝起來,就算是天天和你待在一起的小風,也不見得你事事都會坦白,更別說在你眼裡對你有所企圖的我了。”
“你不願說,我自然不能逼問你。固執的小騙子,只怕只有在夢裡我才能看到一個卸下偽裝惶恐無助的你了!”一聲低低的嘆息,幽幽蕩於沉寂的華間,中有多重的赤裸苦澀、無奈。
“柳焉,我該拿你如何是好?這段時日才明白琊軒當時是何等的心急如焚。”
沉寂的華室,簌簌的雪落聲,看來屋外雪正下得紛揚。
“焉,相思之苦,焚心噬骨,你怎會忍心看我為你如此受煎熬呢?”一聲低嘆飄落耳際,砸在了心口,生疼!
緊緊貼著灼熱的胸膛,緊揪衣襟的蒼白十指止不住地微微顫抖。上齒緊咬住下唇,瞪大了雙眸,死命不讓堅忍的淚水淌下。
動心了麼?
動心了罷!不然為何心明明是疼得似要裂開了般,卻又是如此的甜蜜,暖暖的,像喝了酒般醉乎乎的。
動心了,早已動心了,容不得自個兒不承認。
“焉,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縱天下人容不得你我之間的情,即便我為此揹負上天的懲罰,我也決不放開你!”又止,幽幽華間再度陷入沉寂中,緊了緊雙臂,輕柔地吻了吻懷裡人的耳際,低道:“只願……你我此生生死相隨,不離不棄!”字字是無盡的疼惜,無盡的情意,低沉暗啞的男子嗓音堅定、執著、不放棄,可那顫抖的尾音洩露了他心裡頭的那份苦楚與無奈。
霎時,心頭止不住地顫抖,堅忍的淚水終是滑落了眼眸。
柳焉何德何能,竟得你堂堂逸王爺如此憐愛。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你這份愛沉重如斯,教柳焉如何承受得起?縱然柳焉摒棄了世人的眼光,與你琴瑟和諧繾綣情意,只怕柳焉最終是落得個紅顏禍水的結局!
咬破唇而不自知,悲痛再也無法壓抑,低低的啜泣聲又蕩於幽室之中。
南宮逸棣怎知懷裡人是因他一番話而悲痛啜泣,只當他又陷入了噩夢中,只得來回安撫了他的背脊,柔聲輕語地誘哄安撫他,卻愈發覺得前襟打溼了一大片。
烏木案几上的紫銅燻爐裡,暗紅的星火一閃漸滅,那抹龍涎已是燃盡,一縷遊絲流轉飄蕩。上窮碧落下黃泉,那縷遊絲如魂魄般痴纏,竟是至死,方休!
榻上相擁而眠的兩人此後是生死相隨、繾綣終生、不死不休,還是情盡別離、噬髓背叛、恨曾……相逢。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心比春草亂(上)
雪絮紛飛,朦朧了整片梅林。
瀲灩的白梅凜然傲立,雪絮如繁花般落滿繁枝。寒風襲過,繁枝搖曳,時有雪塊紛紛剝落,一番風情無限。
觀月亭前的臺階上,柳焉一襲雪衣,寧神靜立,懷裡抱了個雕花暖手爐。
手心貼著懷裡的手爐,嘴角扯出了個無可奈何的淡笑,心裡卻有如春陽照身,暖意溢湧。
從未在意這些瑣碎小事的他怎會想著近來寒流正肆虐,出來屋外得好好保護露出來的雙手,自是秋嵐一路找來聽梅閣把手爐硬塞在他懷裡,並再三囑咐了他好生揣著,莫要凍壞了手。
柳焉本想著自個兒身為男子,雖然重傷初癒,身體自是比不得往日,但總比女子纖弱的身子要來得強壯些,況且這段時日又在王府裡好吃好住地修養著,內功起碼恢復了三四層,能運真氣禦寒護體,比初醒的那幾日不知要強上多少倍,怎需靠這暖手爐取暖。剛想把手爐遞給小風,瞧見秋嵐一雙眼睛微微發紅,有欲哭的苗頭。
這些天柳焉得她和夏蓮二人精心照料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