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玉搖了搖頭,道:“柳公子,你且聽婉玉說。”說著,伸手撫了撫嬰孩粉嫩的臉蛋。
似乎感覺到癢癢的,嬰孩扭了扭脖頸,小嘴“吧唧吧唧”幾下又甜甜睡去。
抬首,已是淚垂長睫,李婉玉顫聲繼續說道:“柳公子,這是我尚未滿月的孩兒,希望公子收養他,視為己出!”
柳焉頓時驚疑不已,神色複雜地看著地上之人。
這小孩兒果真是她所生,失蹤的這半年只怕是為了躲避生產。不過也是,像她這種名門之後,未嫁生子是其家門何等的奇恥大辱。想是她不願兄長知其懷有身孕一事,也不願小孩兒的生父知曉才躲避他處生產。
只是……只是京城這麼多富貴人家,為何單找自個兒一人,何況自個兒還是男子?
柳焉心頭疑惑如雪球般越滾越大,竟有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的勢頭,不由地蹙起了眉,冷漠道:“這小孩兒非柳焉的骨血,與柳焉無絲毫干係,李三小姐托子的物件怕是弄錯了,恕柳焉不能答應!他既是李三小姐所生便該為生母的你所撫養,或者送去他生父手裡!即便你們二人都不欲撫養他,這京城富貴人家多得是,隨便將你孩兒放在哪家人家後門,自會有善心夫人收養。李三小姐還是另找他人罷!”
“婉玉既然不曾飲藥墮胎而將孩兒生下,自是憐其無辜不忍扼殺孩兒小小的生命!婉玉何嘗不想撫養孩兒,聽孩兒喚婉玉一聲‘孃親’,只是……孩兒的爹爹……”話至此,李婉玉已是哽咽得無法再出聲,好半會兒才順過氣來繼續了道:“柳公子也知道婉玉祖上世代是有名的武將,上至‘護國公’,下至戰場兵將,李家子孫之名因之留名史書。如此家世,自是不饒婉玉私下產子,更是容不得孩兒存活於世!婉玉玷汙家門清譽自是婉玉的錯,可孩兒何其無辜,求柳公子收養孩兒,公子的大恩大德婉玉沒齒難忘!若此生無法報答,來生願結草銜環!”李婉玉抱緊懷裡的嬰孩,悲切的淚眼緊盯著眼前人,滿是哀求之色。
“李三小姐,此事恕柳焉無能為力,快起身罷!”柳焉別過了臉淡淡道,躲避了那哀求的雙眼。
“柳公子,李婉玉知你是面冷心熱的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公子定不忍心見孩兒小小的生命就此消隕。婉玉懇求公子收養下孩兒!”說著,作勢俯身磕頭,卻被擋了下來。
“劉三小姐這話就說錯了,柳焉自認素來是冷石心腸,不去殺人便是一大好事,別說救人了!”
聞言,李婉玉本就蒼白的臉倏地變得慘白,淚水落得更急:“公子,婉玉求你收下孩兒,孩兒實在是太無辜了,求公子收下孩兒,否則孩兒定無活命的可能!”話音未落,一逕地磕頭。
見此,柳焉不由地心軟了起來,欲開口應允,卻又怕這小孩兒身世不明會牽連到逸王府,猶豫了數次終是狠下心道:“與柳焉無干系的小孩兒即便是即刻歿命,柳焉也絕不會出手相救,李三小姐還是另尋他人,不要再糾纏柳焉!”
李婉玉終於止住了磕頭,緩緩抬起了頭,額上赫然一片青紅血印,雙眼似是絕望而又驚懼地望著眼前人。良久,咬了咬牙,道:“柳公子,婉玉知南宮大哥此生只愛你一人,曾說不再娶,公子這便是佔有了逸王府當家主母之位,這孩兒……”頓止,咬牙道:“這孩兒乃南宮大哥的骨血,自然也算得上柳公子的半子!”
如晴天一個霹靂,柳焉懵在了當場,好似血液一瞬間被抽離了身體,臉色一片慘白。好半響回過神來,全身竟無力站立,踉蹌著倒退了數步,直到靠上牆才免於跌落地上。
“逸的孩兒……逸的孩兒,小孩兒是他的孩兒……”迭聲喃喃低道,心口疼得好似被人生生撕裂了一道口子,水色盈動的眼眸裡眸光慌亂地飄遊,臉上呈現了不知所措的慌亂而絕望的神色。
正文 第七十章 原來,你孩兒都有了(中)
“他是……南宮逸棣的骨肉?”戰慄地問道,不死心地顫抖著,不死心地堅首著,不死心……絕望!
“是!孩兒肩上有塊與他一模一樣的月牙兒形胎記可證明。”
絕望,絕望,絕望!
涼風忽起,橫出青牆的枝椏上,枯黃的葉子抖瑟著飄搖落下,一地的枯黃錯戀。
“李婉玉,你確定這小孩兒是南宮逸棣的骨肉?”不知過了多久,風裡飄來了柳焉的聲音,語氣出奇的輕柔,出奇的細膩,好似低嘆,又好似悲吟。
清豔絕美的臉兒漾開了一抹清雅的笑,如蓮初綻。
“是。”良久,李婉玉才點頭應答。
白蓮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