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雖覺得飄飄然,腦中思緒卻仍清晰,想到以前的瑞榮跟他的弟弟鷹農,心中似有所感,
“鷹農的話我只聽懂一半,凡事要用智慧,不可違法,法外無情。唉!一切都已來不及了。後悔也沒有用。”
秀吉放下酒杯,猛然又想到家中的夫人與兩個小孩,時間漸逝,酒意雖漸退,對家中人的思念卻越來越強。任何硬漢也無法抵擋除夕夜孤寂的苦楚,不自覺地眼角淚水陣陣,溼滿衣袖。
農曆初五,天剛亮,一架由美國紐約直飛桃園國際機場的波音七四七飛機剛降落,海關匣門口已有六、七個檢調人員守候。
鷹農的夫人淑平仍在紐約陪小孩未歸,只有鷹農隻身回臺灣,鷹農出了海關即被檢調人員圍住,帶隊的洪檢察官在確認鷹農的身份後,隨即告知欲將鷹農帶至桃園調查站詢問有關清水槍戰的事。
鷹農完全狀況外,在紐約忙於小孩子就學的事與拜訪昔日好友,根本不知道臺灣發生什麼事,檢調人員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鷹農不知所措,這輩子將近五十歲了,第一次碰到檢調人員應訊這種事,強忍鎮靜之後,鷹農要求打幾通電話聯絡友人。鷹農首先打電話給司機,叫他先自行回臺中,同時又聯絡楊檢察官、調查局的長官及臺北的兩個律師朋友後,隨即與檢調人員至桃園調查站。
洪檢察官把一疊有關清水槍戰的剪報丟給鷹農,然後以高傲的語氣對鷹農說:
“大教授,你可以先看看這些報紙,你偉大的傑作。”
鷹農看著報紙的大標題與部分內容隨即快速意識到秀吉等人闖了大禍,現又有洪檢察官不尋常的口氣,鷹農心中有數,自己一定被認定是幕後的主謀唆使者。鷹農深深吸一口氣,低著頭閉上眼睛,心中在默禱,約有十五秒之久。
鷹農低頭閉眼默禱的動作讓身旁的洪檢察官喜出望外,冷冷地表情直說:
“大教授,你是聰明人,直接認罪,省得大家折騰。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
鷹農眼睛直視這位比自己年輕約十五歲的年輕檢察官,心想:
“這位年輕人態度蠻差的,是那一所大學畢業的?”
洪檢察官見鷹農未答腔,又是冷冷地說:
“大教授,清水槍戰死了那麼多人,你如果認罪或許可稍慰死者在天之靈。”
洪檢察官的口氣讓鷹農火氣上升,不過仍然強忍著未答腔,目不轉睛直視著洪檢察官,一旁觀看的調查局調查員皆很好奇,從來沒有人敢以這種眼神看著臺灣社會幾乎是人人敬畏的檢察官。此時,洪檢察官語氣更趨強硬說:
“大教授,你就是清水槍戰的背後唆使者,你唆使你的手下到清水去殺人,然後,去美國遊山玩水,製造不在場證明,對不對?這種花招我看多了。”
鷹農仍直視著洪檢察官,然後,冷冷地說:
“你稱呼我教授一定要特意加個大字嗎?”
“那是尊重你。”洪檢察官拉高音調說。
鷹農冷冷地回答說:
“下次如果凱達格蘭大道那棟大樓的主人召見你這個大檢察官的時候,千萬不要忘了稱呼他為大總統。”
洪檢察官面紅耳赤,在旁邊觀看的調查員則抿著嘴,想笑又不敢笑。洪檢察官似拉不下臉,右手拍擊桌面說:
“不要叉開話題,你是背後唆使的主謀,我只問你認不認罪?”
鷹農理直氣壯地說:
“我怎麼認?”
洪檢察官冷冷地說:
“你就口說承認你是背後唆使的主謀就可以了,簡單明瞭,不是嗎?”
“我像是背後唆使的主謀嗎?像嗎?”鷹農大聲說。
“人心隔肚皮,教授不見得全是好人。不是嗎?”
“哼!我相信教授中一定有壞人,但我絕對不是。”鷹農又是大聲回答。
鷹農堅定的口氣著實令在場的調查員大開眼界。應訊室中的氣氛略顯緊張,洪檢察官改以較溫和的語氣說:
“我握有你是主謀的證據,你只要認罪,或許有交保的可能,保釋金對你而言絕對不是問題,我很清楚,大老大曾經說過你是有錢人。如果死不認罪,等我把證據拿出來,那就對不起,只有收押一途。你自己考慮。”
鷹農搖搖頭,站起來,輕聲一嘆。
聰明的鷹農此時聯想到這是大老大同夥殘餘勢力的反撲,於是,突然變得冷靜,手指著洪檢察官說:
“洪檢察官,你如果有證據證明我是背後唆使的主謀,很歡迎你直接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