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會很好看,只是一直沒機會給你。我給你戴上吧。”說罷,便輕輕地將簪子插進花開如墨的髮絲中,黑白映襯著,好看極了。
“真好看。”梓竹痴痴地說著,“不要弄丟了。”
花開伸手摸摸了,想了一下,還是戴著。
這次,花開終於還是轉身走了,沒有回頭。
看著她越走越遠的身影,梓竹難受得蜷縮在地上,淚如雨下,終究還是捨不得。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正在他捨不得花開的時候,有隻白蝶兒輕靈地飛至他身後,不消一會變化成個蒼白的女子,她正從背後緊緊地抱著他,滿臉的悲傷。她想用自己的身體去溫暖身下的人,但是她也知道,他永遠都不會感覺到。彷彿盛著淚的眼中是不輸給任何人的痛楚,很深很深。她也捨不得他,但他從不知道她。
卷五白草
第三十五章
這麼多年來的四處流浪,花開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人,但很多很多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那些面孔記不住,那些走過的路也記不清了。
但是花開卻永生不會忘記白草那張年少的臉,亮得像是有光在裡面的眼睛。還有那座山,那座山叫做白頭山,在北方很遠的地方。白草的魂魄就在那山裡一直晃盪徘徊,不得安寧。
花開回到白頭山,那個久違的地方的時候,已經是她離開青城山數個月後的事了。那時候是寒冬,剛下過了一場大雪。鵝毛般大的雪花飄了三天三夜,寒風也跟著滿山呼嘯,那聲音就像是無數無家可歸的魂魄在低嗥,在哭泣。待雪停了,風離開了,天地都被這場大雪掩蓋住,滿目蒼白。
花開突然想起那年自己渾身都是白草的血,沒有神智地走出白頭山後,遇見了那個時候的少年梓竹。還記得後來也是下雪了,他撐著一把破爛的紅色油紙傘,為自己擋雪,而他的肩頭,卻滿是雪花。這些,花開都是記得的,只是,只是不能消受。
站在滿山皚皚白雪的白頭山下,花開頓時覺得有些物是人非,那時候離開白頭山的時候,是初秋,山中高聳的古樹還是墨綠的,也有許多牲畜禽鳥。現在,只有滿山白雪,變成了真正的“白頭山”。其他人看不見,花開卻看得清清楚楚,山中滿是冤魂,多是一些十數歲的孩童,有男有女。他們的魂魄殘缺不全,在山中徘徊,不得投胎,也出不了這座牢籠般的大山。
花開有些吃驚,她離開白頭山之前,還不曾見過這山中有這麼多的冤魂,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
翻過那座山,就是花開小時候住的小山村。那村子四面環山,數百戶人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倒有些與世隔絕的味道。若沒有發生那些事,花開倒是很希望能在這山村裡住上一輩子。但這些願望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了。
而昔日寧靜的山村,如今已不成模樣了。
昔日那些木屋小舍,已經被大雪掩埋,露出一點點灰黑色的屋簷,那些原本整整齊齊鋪在屋頂的稻草,也早已七零八落。大雪堆積,將那些坍塌了的屋舍都掩埋了一半有餘,看得出來,裡面早就沒人住了。記憶中的小路邊上無數隨風飄蕩的青蔥楊柳,現在也只有已枯死的枝幹,扭曲著向天際伸展。一眼望去,除了滿目的蒼涼外,再無其他。
看著這淒涼蕭條的地方,花開竟然一點兒也認不出來了。
花開甚至覺得記憶裡那些美好的東西,不過是自己的幻想,根本就沒有存在過。最後卻也不得不承認,路沒有錯,只是這裡真的變了。
向著山村的更裡面前進,花開希望這裡依然住著人。不知道走了多久,花開終於看見了零零星星的十幾座茅草屋,緊緊地挨在一起,有個婦人在門前彎腰掃雪,一個七八歲的孩童安安靜靜地坐在門檻上。他是最先發現花開的人。
那孩童在看見花開從遠處走來的時候,呆愣了,許久後才站起身扯著那婦人的羅裙,說:“娘!有仙女。”眼睛還是死死地看著花開的身影,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這麼一眨,仙女就沒了。
婦人停下手頭上的工作,望向孩童所看的方向,也是愣了。婦人看著那抹由遠及近的素白身影,緊張地用一隻手抱起孩童,另一隻手緊緊地捂住他的嘴巴,跑進了屋內,關上了門扉。
花開疑惑地看著,但見那緊閉的門窗,也放棄了詢問的念頭,繼續向前走著。
待花開走遠後,那茅屋的窗戶被開啟了一條縫,孩童和婦女的頭伸了出來。
那孩童問:“娘,那是從天裡來的神仙嗎?”
婦人將手指放到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什麼話也沒有說,但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