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宗政蒼走出老遠,簡·伊麗莎白才著急地站起身對著齊優就要單膝下跪,卻被齊優阻止,“姨母何必多禮,現在的我,您不通報你的王,我就感激不盡了。”
早在喝下不知道是宗政蒼還是邵東海的血液以後,她就開始懷疑了,而想到宗政蒼是個混血兒,她也就差不多確定了,現在看到簡·伊麗莎白,就一切都明瞭了。
“……對不起。”簡·伊麗莎白還是行完了應有的禮節,抬頭看著齊優那一張無人能比的絕美的小臉,終是皺著眉,留下了淚來。
對不起,對不起。
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她卻因為太想和宗政竹白頭到老而不願意冒險支援一個必敗的公主,最後她帶著良心的譴責回到了京城,她以為在過了二十年以後,她可以忘卻自己的過錯,卻在見到齊優的一瞬間,發現,她不能,她怎麼能呢?這是她的親姐姐寵愛至極的孩子啊!
“你沒有錯,如你所想,當初的我,那麼幼稚和無知,怎麼可能贏得過哥哥呢?”也許是過了二十年,齊優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那麼痛恨這個姨母了,是啊,她有什麼資格要求一個人永遠無條件地愛著自己呢?她怎麼可以那麼自私呢?
可是,齊傲三人若是也背叛離開了自己,她會怎樣呢?她不敢去想,因為僅僅是試想,她便心痛極了。
這樣自嘲的口吻,傷感的眼神,哪裡是當初那個天真純潔、無憂無慮的孩子,會露出的啊?!
簡·伊麗莎白這樣問自己,終於是經不住內心的疼惜和愧疚,上前跪在了齊優身側,摟住了她的上半身,即使這樣做,給了她殺害自己的機會,可是她這個時候已經不能再管了,她愧疚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夠了!讓她贖罪吧!
齊優是真的沒想到簡·伊麗莎白會這樣做,她愣了很久,才說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不,怎麼會怕呢?姨母求之不得啊。”簡·伊麗莎白的淚一直滾落下來,都說血族無情,不知淚滋味,其實只是未到傷心、痛悔之處罷了。
“我好後悔,就算是拼盡了我在伊麗莎白家的一切,也應該保住你啊。”可是,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她的姐姐疼寵在懷裡的孩子,已經受到了不可挽回的傷害,被自己心愛的哥哥奪位,被她相信著的叔嬸、姨母拋棄,這樣的疼痛,她怎麼受得了?
齊優卻只是冷淡地搖了搖頭,然後起身推開了她曾經也極為喜愛的姨母,她母親的親妹妹。
“你沒有錯。”齊優低頭看著她,卻終是不忍心地將她扶了起來,嘲笑了自己的心軟後,說道,“你只是想和人類生活在一起罷了,況且,我和哥哥都是母親的孩子,你又能幫得了誰呢?”
“是的,我做不了。”簡·伊麗莎白低著頭,當理智回籠的時候,她依舊是知道的,她不願意依賴她的愛人。
臨走,宗政蒼還是沒有回來,大概就是想留給她和簡·伊麗莎白說話的時間吧,齊優踏出門檻的一霎那,望著斜陽西掛,突然覺得心中的結被開啟了,背叛也好,仇怨也罷,都這樣消散吧,姨母對自己,終究是好的,只是在她更加愛著的人面前,她才做出了不得已的決定罷了。
“簡。”齊優回過頭,問道,“宗政竹不是血族,沒有永恆的生命,你們的結局呢?終究是一場煙花夢?”
聽到這個問題,卻不想簡·伊麗莎白只是溫柔、淺淺地笑了,似乎是想到了她的丈夫:“我會陪著他,他生我生,他死我死,只是,有些不放心我的蒼兒。”
聽完她的回答,齊優便轉過了身,有些木訥地沿著林蔭大道,慢慢走著。
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齊優的心臟像是被什麼震動了,這樣濃烈,不顧一切的感情,她能夠給誰?齊傲還是齊桀?又或者是沒有?她想的,一直是陪著他們三人到生命的盡頭,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他們一同走向落日餘暉,油盡燈枯。
“媽咪?優呢?”宗政蒼估算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回到了客廳,帶著命人採摘來的草莓,卻沒有發現他僅僅一會兒不見就開始想念的人兒。
“她先走了。兒子——”簡·伊麗莎白不在乎兒子和自己的表姐成婚,血族的人本來也不在乎血緣的關係,反而近親結婚更加有利於後代,但問題是,齊優畢竟不再是從前的公主,她如今是血族的通緝犯,是王要除去的人,她能做的只是儘量掩護她,而不是將自己的兒子斷送進去!
宗政蒼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半個血族的身份,而且血族血脈的侵略性很強,等到三十歲左右,他就能完完全全變成一個血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