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說道:“沈檔頭,東廠的人,人人都是棋子,效命於皇上,上至公卿,下至平民,北到朝鮮,日本,南到暹羅、北大年,都有東廠的暗樁,沈檔頭消失三年,也是我們東廠在北大年的人首先發現您的蹤跡。東廠就是廠公的順風耳,千里眼,沈檔頭就是東廠安插在福王府的眼睛和耳朵,您執行傳遞訊息的命令即可。”
哼,一個東廠番役密探而已,說話比自己這個頂頭上司檔頭百戶還要硬氣,尼瑪你是在拿廠公要挾我服從命令嗎?沈今竹以前是熊孩子,後來是中二期少女,現在成熟了許多,但是骨子裡的叛逆和藐視權威的精神依然在,她一氣之下從暗格裡摸出簇新的、證明東廠檔頭身份的牙牌仍在桌上,吼道:“老子不幹了!什麼破勞什子東廠檔頭,俸祿銀子一點沒有,特權優待也全無。要我利用萍兒去福王府刺探情報?萍兒現在是小妾,我用什麼身份去王府見萍兒?連人家大門都摸不著,要低三下四走奴婢的角門!接觸的都是姨娘小妾丫鬟,能得到什麼情報!人家一個縣令走路都有銅鑼開道呢,我倒好,堂堂從五品的百戶,連一絲光都不能見,有個屁用!”
沈今竹不像那些官場老油條,能擺官威,也能容忍□□之辱,誰敢將廠公親自送的牙牌棄之如敝履,說撂挑子就撂挑子?也只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沈檔頭了。
見上司發火了,鶯兒忙勸道:“沈檔頭莫要生氣,執行任務,忍辱負重是常有的事情。我和翠兒還曾經扮演風塵女子在歡場出沒過,沈檔頭放心好了,東廠樹大好乘涼,會保護好我們的安全。”
沈今竹冷笑道:“我才不相信這些鬼話呢,北大年的東廠暗探不就死在了卡洛斯手裡?也不見你們東廠為他復仇啊。倘若我身份被福王府識破了,堂堂親王府,在他的封地要捏死我這個小小生意人還不容易?你們拿著這些袍服牙牌走吧,你麼兩位番役機智勇敢,相貌又好,前程一片大好,不用忍辱負重在我這裡當什麼丫鬟了,整日忙的如陀螺似的腳不沾地,給商行做苦力,這是何苦?你們放心,我可不是廠公那種摳門的,要我自掏腰包做官,我現在就給你們兩人發年底的紅包,保證不會讓你們白辛苦一場。”
言罷,沈今竹遞給鶯兒翠兒各一張一百兩銀子的銀票,要她們趕緊走。沒想到沈今竹會有如此大的反應,真敢一怒之下違抗廠公的密令,兩個女暗探頓時傻了眼,怎麼辦?
翠兒眼珠兒一轉,勸道:“沈檔頭莫要意氣用事了,您聽我們說,您和萍兒早就相識了,身份十分隱蔽,福王府是不會懷疑到您頭上去的。萬一真的事洩,也絕無生死之憂,福王是藩王,最怕東廠了,肯定不敢對我們東廠的人動手。”
沈今竹哈哈大笑,“我是年輕些,初入東廠,不知道東廠的規矩,但是我又不傻,福王真要殺我,完全可以當做事先不知嘛,把我當做刺客先一刀子捅死了,他是親王啊,關係到皇家顏面,還果真能殺人償命不成?你們不用再勸我了,都走吧。”
見沈今竹油鹽不進,鶯兒把心一橫,說道:“沈檔頭,我們也是為了您好,您可知無故拋棄東廠公職,違抗廠公命令是何下場?東廠規矩,違令者視為叛徒,格殺勿論啊。”
這是什麼破規矩!沈今竹覺得脖子裡冒出一股涼氣來,似乎覺得自己真的人頭落地。翠兒將檔頭袍服和牙牌遞還給她,說道:“沈檔頭,等您完成了廠公的密令,當面辭去檔頭一職吧,免得惹禍上身,禍及家人。”
尼瑪,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啊!好漢不吃眼前虧,沈今竹氣得發抖,接過了了袍服牙牌,心想福王府水深,刺探情報何時才是盡頭?那有那麼容易脫身啊,不行,得想想法子,最好是和慶豐帝商量一下,求他還給自己自由身,當初這個百戶官職還是他賜的呢,解鈴還須繫鈴人,對!就這麼辦,回到金陵她就要盤點隆恩店全年的賬目了,按照和慶豐帝的約定,她要將一年收益的二成孝敬給他。
沈今竹咬咬牙,決定將今年收益的三成給慶豐帝,就當是給自己贖身了。原本沈今竹還和徐楓依依不捨,沉浸在情人惜別的留戀中呢,現在廠公的密信將對她的算計圖窮匕現,向來不服輸的沈今竹開始重新振奮精神,謀劃如何抱緊慶豐帝的大腿,擺脫東廠控制。
次日,沈今竹面色如初,看不出昨晚發過脾氣,她叫了鶯兒翠兒問道:“福王和萍兒離開海澄沒有?”
識時務者為俊傑,兩人還以為沈今竹回心轉意了呢,忙回稟道:“還沒有,探子來報,說萍兒身子有些不適,大夫開了安胎藥吃著,說會暫時不易挪動地方,福王捨不得萍兒一人在海澄,就留在這裡陪她,如此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