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恩突然臉色一肅,站起身來說道:“傳皇上口諭,刺封沈家四娘今竹為東廠暗探、寅部檔頭,授從五品百戶。”
東廠具體負責刑偵是子醜寅卯等十二課,每一課約一百人,這一課的首領叫做役夫,也稱為檔頭,沈今竹對東廠一竅不通,這個檔頭估計是虛封,並不能真正指揮一百個東廠的番役。
懷恩膽子再大,也不敢假傳聖旨,沈今竹渾身都不情願趟東廠這一池又臭又渾濁的汙水,可是皇上金口玉言,不管願不願意,她必須領旨謝恩,等以後找機會尋慶豐帝辭官!什麼狗屁百戶,又是個見不得光的暗探身份,誰知道我其實是個從五品的官身啊!沈今竹趕緊跪地說道:“吾皇萬歲萬萬歲!”
懷恩遞給她一個小匣子,說道:“開啟看看。”
沈今竹開啟匣子,裡面放著一套嶄新的東廠檔頭的衣服——灰色尖帽、白皮靴、褐色衣服、黃色的絛子,還有兩個象牙腰牌,其中一個是橢圓形,以祥雲為飾,正面寫著楷書“東廠”二字,下面還有大篆刻的“東廠”,反面寫著“檔頭佩戴此牌,不許借失,違者同罪”,側面還刻著“武字第三百四十一號”。另一個牙牌是長方形,正面刻著楷體“東廠”,反正刻著“檔頭懸帶此牌出入宮門,無牌者依律論罪,借者與借與者罪同。出京不用”。右側面鐫“武字第一百三十七號”。
也就是橢圓形的牙牌是出門稽查辦案時證明身份用的,而長方形的牙牌只用來出入宮廷和京城,出京就沒有用處,改用橢圓形牙牌。
懷恩說道:“你看清楚了,兩個牙牌都要儲存好,若有遺失或者借用,呵呵,輕則丟官,重則掉腦袋。還有,你的身份是保密的,對任何人,包括你的父母兄弟都不能說出身份,否則——呵呵,你明白的。”
沈今竹深覺得這兩個牙牌很燙手,她說道:“公公,我不成的,沒有金剛鑽,不敢攬瓷器活,我——你們要我做什麼?”
“你現在什麼都不用做,最好連自己是東廠的檔頭都忘記,就做你自己就行了,像你們這種暗探,一般不用做殺人放火這等沾血危險的事情,可能一輩子都只完成一個偷聽、偷東西的任務即可。凡是加入東廠做暗探的人,只要不參與家族謀反大罪,均會得到豁免,這其實也是一面免死金牌啊,只要一心為皇上效力,定不會虧待你。尤其是你,你是聖上下了口諭,由咱家親手招募的,和普通暗探又不同了。”
言罷,懷恩遞給她一張紙條,說道:“這是東廠的幾個暗樁地點和接頭方式,你今晚要牢記在心,明日一早將紙條交還與我,並當場背誦,以後每天都要默唸十遍,你記的越清楚,將來就越能幫你。”
紙條拿在手裡輕飄飄的,卻似有千斤重,沈今竹覺得懷恩耍她玩,“不是說什麼都不用做嘛?揹著這些做什麼?”
懷恩朝著她勾了勾手,“好吧,既然你不想背,那就把紙條還給我。”
沈今竹縮回拳頭不肯還——萬一以後管用呢?這變態太監到底要我做什麼啊!還有慶豐帝,這個小氣鬼就是這樣報答救他兒子的恩人的嘛?什麼狗屁免死金牌,我又用不到,我們沈家詩書傳家,又不是武將之家,拿著毛筆謀反麼?
懷恩說道:“把東西藏好,莫要被人發現,你放心好了,皇上特意交代過,不會讓你做冒險的事情。你交遊廣闊,真是做到了四海之內皆兄弟也的地步,必定會接觸到一些機密,你以後要做的應該就是打聽訊息而已,不用太緊張了。我們東廠訊息靈通,北到日本國,南到北大年,都有我們東廠的暗探,我們是皇上的眼睛和耳朵——沈小姐在北大年的時候是不是被一個酒樓的店小二暗中道出了身份?”
沈今竹驚訝問道:“什麼?那是你們東廠的探子?”這個問題困擾了她好久,她曾經問過徐楓和曹核,可是兩人均不知道北大年有這號人物,並都說他們派出去尋人根本就沒有到北大年那麼遠的地方——連緬甸都沒人!
懷恩點點頭,“當年你在海寧失蹤,金陵錦衣衛在明處找,皇上也特地吩咐東廠去找你,北大年的探子認出了你,可惜他傳遞給我們訊息之後,不巧次日就被葡萄牙人殺害焚屍了。”
沈今竹說道:“我知道兇手是誰,是葡萄牙商館一個叫做卡洛斯的,現在應該在為西班牙公主凱瑟琳效命。”這個人渣偷襲弗朗克斯不成,被沈今竹一槍打斷了三隻手指頭,他惱羞成怒居然將整個酒樓的掌櫃夥計全部殺死,燒了酒樓,後來還在太湖上綁架了沈今竹,並企圖猥褻她,被丹娘阻止了。卡洛斯猥瑣淫邪的眼神,沈今竹回憶起來至今都覺得噁心。
“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