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叫道:“抓著我的手上馬!你這樣遲早會掉下來捲進車輪的!”
沈今竹苦笑著朝著車窗努了努嘴,叫道:“不是我不想,纓絡冰糖抓住了我的手不肯放啊!”
原來沈今竹落下來扒著車窗時,兩個丫鬟衝過去一人抓著一隻手不放,就怕沈今竹掉下去了。纓絡聽見了,忙先放了手,冰糖嚇的小臉蒼白,根本沒聽沈今竹的喊話,纓絡心一橫,用牙齒咬住冰糖的手,強行將她抓著沈今竹的手撕開,叫道:“小姐快上八少爺的馬!我們已經放手了!”
沈今竹聽了,咬牙騰出右手和徐楓相握,猛地踩著車廂壁往上跳著,而那徐楓同時也用盡了力氣將她往上提,沈今竹在空中一個旋身,左手抓著徐楓的瓏獅蠻玉腰帶跨坐在他身後,緊跟其後的徐柏先是看的驚呆了,見沈今竹後來安然無恙抱著徐楓的後腰騎在馬背上,才放下心來,眾騎兵策馬而上,兩個身手敏捷的騎兵從自己馬背上跳上瘋跑的棗紅馬上騎行安撫,漸漸平息了受驚的馬匹,待馬車徹底停下來,車廂裡的纓絡冰糖連滾帶爬的出了馬車,遠遠見沈今竹就坐在徐楓身後,兩人喜極抱頭而泣。
剛才她們倆沒能阻止沈今竹爬到車廂頂上開槍,若沈今竹真出事了,她們被趕出瞻園都是輕的。徐柏說道:“這馬剛受過驚嚇,不能再繼續用;也不知這街道還會不會出事,就不等瞻園再派車來接了,你們兩個坐在他們身後一起騎馬回去吧。”
這兩個他們就是指剛才制服兩匹受驚馬的精銳騎兵,纓絡是徐家底層家將出身,沒有那麼多講究,聽到徐柏吩咐,便踩著馬鐙在騎兵的牽拉下上了馬,而冰糖是從小當慣了副小姐,從來沒有和陌生男子如此親密的坐著,一時有些束手無策,可又想事急從權,連表小姐這樣的千金小姐都騎馬,她一個丫鬟若如此矜持,就太矯情了。
冰糖克服住內心的羞怯,抓住騎兵伸出的右手,那騎兵的手乾燥寬大有力,將冰糖拉扯上馬,這是冰糖第一次騎馬,也是第一次和陌生男子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坐在他身後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她實在無法像纓絡那樣落落大方的抱著陌生男子的腰往前飛奔而去,只是低垂著眼簾,緊緊抓住馬鞍,連騎兵的後背都不敢看,但這個樣子只能慢點步行,若策馬飛奔追上眾騎兵,冰糖就要被甩下馬去。
坐在前面的騎兵低聲說道:“姑娘可是叫做冰糖?”
“啊?”冰糖一驚,問道:“你——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姓名?”
騎兵的聲音很溫和,說道:“我就是木勤,承蒙你父母看重,打算招我為婿,本定在八月十五你回家相看的,今日事發突然,我們提前見面了,你抱著我的腰吧,我們快要追不上他們了,你若是害怕,就閉上眼睛,很快就到瞻園了。”
居然是父母說的那個叫做木勤的國公府小家將!聽父親說他是官奴,家裡原先是做官的,小時候被抄家了,父母雙亡,他和妹妹罰沒成官奴,被賜給國公府使喚,這木勤識字,人品端正,也懂些武藝,曉得禮儀,從小就被魏國公看中,做了五少爺徐棟的伴讀和陪練,和五少爺一起長大的,關係很好,聽說國公爺已經給五少爺請封世子了,他在瞻園雖沒有什麼根基,但是比其他豪奴的子弟前途強多了,難得沒有染上惡習,是個可以安心過日子的人。
冰糖今年二十一歲了,按照瞻園的規矩,是要即將放出去嫁人的,她父母此生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挑女婿自然很用心,三年前魏國公夫人的陪房原管事想為獨子求娶冰糖,都被他父母婉拒,那原管事之子沒有紈絝的身份,卻有十個紈絝加在一起都比不過的噁心,那裡捨得把冰糖嫁給他呢,但原管事為了滿足兒子的願望,就有以勢壓人的意思,想強迫冰糖父母答應婚事。冰糖父母都在外頭管著徐家的邸店(明朝的賓館加上物流中心,一般設在城外的港口驛站和抄關附近),對瞻園鞭長莫及,擔心女兒中了原管事的算計,只好央求了四夫人沈佩蘭幫忙,他們夫妻在沈佩蘭剛嫁到瞻園時幫過不少忙,沈佩蘭便答應了,藉著沈今竹的手將冰糖從太夫人院裡要到鳳鳴院去,從而躲過原管事母子的糾纏。
這三年父母東挑西選,看中了金龜婿木勤,還要冰糖八月十五回一趟家相看,若她也點頭了,就回去瞻園給表小姐磕頭放人,她便回家專心繡嫁妝,等著合八字出嫁了。
此時的冰糖有些後悔,剛才只顧著害羞,沒有細看這木勤的臉,可是從他寬闊的後背來看,是個可以託付終身的男人呢,冰糖咬唇抱著木勤的皮質腰甲,低聲道:“你快跑吧,我們追上去。”
☆、第66章 直言女挑明心中事,沈今竹一語噎池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