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菱花銅鏡中,青竹正低頭藏著什麼,端木暄扶了扶髮髻,眉梢輕抬:“藏的什麼?”
“娘娘!”
青竹動作一僵!
將手放下,端木暄轉身看著青竹:“本宮都看見了,你還是拿出來吧!”
“是……”
迎著端木暄的視線,青竹垂眸,伸出手來。
在她的手上,兩根白髮赫然其上。
靜靜的,凝睇著青竹書上的白髮,端木暄心下微恙。
“奴婢這就扔了去!”抬眼,觀察著端木暄的神情,青竹抿了抿唇,轉身便要離開寢殿。
但她才剛走出兩步,卻見門口處不知何時,多出一抹明黃之色!
心下一驚,她倒抽口氣,連忙福下身來:“奴婢參見皇上!”
“嗯!”
輕應一聲,赫連煦抬步上前。
眸華微抬,對上赫連煦溫煦的眸光,端木暄心下一緊,自梳妝檯前緩緩起身。
在青竹身邊停下腳步,他微微伸手。
青竹猶豫了下,到底將手裡的白髮恭謹的遞到赫連煦的手裡。
垂眸,睨著手心的白髮,赫連煦眸色微暗。
輕輕的,端木暄抬步上前:“只不過是臣妾頭上的兩根白髮而已,皇上也要看看麼?”
看著手心的白髮,赫連煦心裡頗為不是滋味!
“惜兒才剛剛雙十出頭,卻已是韶華白首……”聲音低沉婉約,他眸華抬起,與端木暄的視線,膠著糾纏:“是我沒好好對你!”
“皇上是大丈夫,不該拘泥於小節,既是青絲不復,又何必守著這兩根白髮黯然神傷呢?”微微一笑,端木暄柔荑輕抬,纖長的手指,自他掌心劃過,將白髮勾起,後緩步床前,徐徐垂落:“白髮生銀絲,便再不能成黑,或許皇上一直都覺得沒有好好對臣妾,但如今方才說出,不覺得有些晚了麼?”
晚嗎?!
或許吧!!!
看著立身窗前的美麗女子,赫連煦只覺這已是天下最美的景色。
但……她的臉上,該是笑著的,而非如現在一般,總是冷若冰霜!
思及此,赫連煦俊美的臉上,浮上一抹笑意,緩步上前,他微笑著,輕輕抬手,撫上她精緻的容顏。
看著他盡在咫尺的手,端木暄的臉,微微側了下。
見他沒有停下的意思,她直直望入他幽深的雙眸之中,不再躲閃他的碰觸。
手下的觸感,細膩柔軟。
近乎貪婪的凝視著她嬌美的容顏,赫連煦的心中,波濤洶湧!
“皇上!”
立身寢殿門口,榮昌輕聲道:“劉姑姑到了,請娘娘到初霞宮赴宴!”
“好!”
不曾回頭,視線仍舊停留在端木暄的臉上,赫連煦只說出一個字。
凝眉,端木暄笑問赫連煦:“皇上打算一直這麼看著臣妾麼?”
“去初霞宮吧!”
淡淡一笑,赫連煦輕聲難道。
他沒有問端木暄到了初霞宮後會否接受太后的求和,因為他知道,即便問了,她給她的答案,也會是否定的,心下深深一嘆,他改為牽起她的手,旋步向外走去。
他的手,溫溫的,熱熱的,蘊著些許汗意。
看著被他緊緊拉著的手,端木暄心下湧上幾許黯然!
下一站,初霞宮!
今日,太后會死,他必不會與她善罷甘休!
她想,過了今日,她與他,便該是陌路了吧!
心下,苦種深種,端木暄的嘴角,卻微微翹起……
……
自七年前進宮,端木暄有五年的時光是在初霞宮度過的。
在這個地方,有她對赫連煦五年的等待。
那個時候,她尚以為,她與他之間,是良緣!
卻不曾想,幾經更迭,她心中所謂的良緣,卻成了一生中都抹不去的夢魘!
今日,初霞宮所擺的宴席,規格極高。
為昭顯與端木暄請和的誠意,宮中諸妃,也都在受邀之列。
長公主雖已回宮兩日,但經太后阻攔,她卻並未依著赫連煦此前的旨意,回宮之後立即被押入暴室,而是要等著今日宴席的結果!
是以,此刻的她,仍是一身公主服制,並於太后身側落座。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隨著榮昌的一聲的一聲唱報,大殿內的眾人紛紛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