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裡,她就那麼不堪麼?
她,為了他,失去了全家人的性命。
可,即便此刻她與他相認了。
在他的內心深處,卻仍是不相信她的。
這,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受。
“皇上到底是對自己沒有信心,還是對暄兒沒有信心?”眉心,微微皺起,看著端木暄越走越遠,姬無憂抬眸,看向赫連煦。
聞他此言,赫連煦不禁周身一冷。
見狀,有些誇張的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姬無憂快步上前,追上端木暄的腳步。
看著端木暄和姬無憂一前一後相繼離開,赫連煦倏然抬手,用力捶打在假山之上。
碎石滾落,他的手指處,頓時鮮血淋漓。
方才,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他只知從一開始的時候,姬無憂便一直橫橫在他和端木暄之間。
那個時候,她不是司徒珍惜,只是端木暄!
這個心結,根本與她是不是他的惜兒無關。
至於這個心結為何而來,恐怕,也唯有上天知道答案了。
……
翌庭宮內,溫暖如春。
剛一回來,端木暄便吩咐翠竹在花廳準備好煮茶的器具。
不多時,熱水燒好。
拂袖,提起水壺,端木暄動作輕盈的將早已泡好的茶杯翻轉過來,然後為姬無憂沏上一杯上好的雪峰毛尖。
灶火上,熱氣騰騰。
毫不客氣的伸手接過端木暄遞來的熱茶,隔著繚繞的霧氣,姬無憂嘆道:“你在跟他賭氣!”
“侯爺如此覺得麼?”
眸華低斂,端木暄復又為自己斟茶一杯。
這其間,她的眸光溫潤,讓人不覺有任何不好的情緒。
回到皇宮的端木暄,彷彿又回到了從前。
淡定,從容。
在皇宮之中,這樣雖不是不好,但卻讓姬無憂想起在仇府時的她。
在仇府,她的性子,放開了許多。
高興的時候,她會笑。
不開心的時候,她亦會眉頭緊鎖。
但如今,那些多面的她,他怕是再難有機會看到了。
抬手,將茶杯送到嘴邊淺啜一口。
以舌微品,姬無憂眉頭一擰:“暄兒今日泡的茶,是苦的。”
聞言,端木暄端著茶杯的手微頓。
抬手,輕啜一口。
端木暄的眉頭,亦跟著輕輕蹙起。
這茶,確實是苦的!
“看樣子,這煮茶,也是要看心情的。”輕嘆一聲,姬無憂抬眼嗔了端木暄一眼:“你啊!可要記仔細了,若你心情不好,連帶著肚子裡的孩子,日後的脾性,也會暴躁一些。”
明眸微眯,端木暄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你這又是從哪裡道聽途說來的?”
肩胛輕聳,姬無憂悻悻一笑。
“不信你問劉姑姑!”下頷上揚,他意指劉姑姑。
在過去,端木暄尚是太后奉茶婢女時,劉姑姑便常見她跟姬無憂在一起。
是以,此刻,看著他們有說有笑的樣子,她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見二人將話題扯到自己身上,劉姑姑也跟著笑了。
上前兩步,她躬身回道:“侯爺可是故意戲弄奴婢?”
“本候怎麼戲弄你了?”
一臉的冤枉,姬無憂看著劉姑姑。
“您明明知道奴婢自小就跟在太后身邊,一直都不曾離開過皇宮的。”微抿了抿嘴,劉姑姑胖胖的臉上閃過幾分尷尬:“這會兒子,您讓皇后娘娘問奴婢關於孩子的事情,豈不是羞臊奴婢麼?”
聞言,姬無憂神情一窒。
邊上的端木暄,自也是面色微變。
但是很快,便聞他們二人同時撲哧一聲,皆都忍俊不禁的笑出了聲。
“哎呀,劉姑姑!”
笑到臉色發紅,姬無憂輕盈起身,而後雙手抱拳,對劉姑姑稍稍恭身:“本候少不更事,劉姑姑莫要介懷,在這裡我與你賠不是了。”
聞言,端木暄眉頭一皺!
他都多大了,還說自己少不更事?
他如是少不更事,那這世上恐怕就沒有懂事的人了。
身為下人,劉姑姑豈有受他一禮的道理。
急忙抬手,她輕扶姬無憂的雙臂,讓他起身:“侯爺如此,可是折煞奴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