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眼皮一跳,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笑:“您……”
“跪下。”
老夫人忽然打斷了她,語氣仍就平靜無波,但帶著幾分不容置疑。
高氏吞嚥一聲,撩起裙襬跪了下去。
“知道我為什麼讓你跪嗎?”
老夫人問道。
高氏垂眸,搖了搖頭:“兒媳不知,還請娘明示。”
老夫人笑了笑,只是笑意未達眼底。
“你這個人啊,有幾分小聰明,但又沒什麼大智慧,若是老老實實守著家業,倒也一輩子吃穿不愁能平平安安的過下去,只可惜啊……你太貪心了。”
說到最後那掛在皮肉上的笑也消失,古井無波的眼神裡透出幾分摻雜著無奈和其它什麼複雜情緒的冷意來。
“我問你,寅順是怎麼死的?”
高氏一哆嗦,張著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她知道,老夫人既然問了那八成就是知道了,再瞞著她只會將她惹惱,沒什麼好果子吃。
老夫人見她不說話,也不逼她,繼續道:“我知道你一直覺得老太爺偏心,對阿芙比對莧兒好多了,所以你不喜歡這個侄女。”
“但阿芙無父無母,又是個女孩子,老太爺就是對她再好又如何?她還能搶了你們二房什麼東西嗎?你何至於對她下這種黑手,勾結外人要毀了自家侄女的清白?”
“你難道就沒想過,那安國公世子是個靠得住的嗎?他若真得了手,到時候又不認賬不肯娶阿芙,你能怎麼辦?把人綁上門說出你們那些腌臢事,逼他娶了阿芙嗎?”
高氏面色發白,死死地攥著自己的衣裳:“安國公世子說……”
她才剛說了個開頭,老夫人就嗤笑一聲,再次打斷:“安國公世子說?你不會到現在還沒想明白他昨日為什麼沒去未涼山吧?”
高氏一怔,下意識抬起了頭。
老夫人冷冷地看著她,道:“那我提醒你一句吧,安國公世子和淮王殿下私交甚篤。這麼說,你知道自己有多蠢了嗎?”
高氏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冰水,膝蓋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為什麼淮王剛走安國公世子就急著派人來提親,為什麼昨日她明明把唐芙的行蹤告訴他了他卻沒有跟去,為什麼他要在春意樓請客喝酒,所有的問題一瞬間全都明白了。
他從一開始就在騙她!他根本就是為了淮王才來提親的!
老夫人一看她這模樣,就知道她現在還瞞在鼓裡呢,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
“就你這點本事,還想跟他們這些慣常在官場上打交道的人合作?只怕到時候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剩,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從今日起,你就先不要管家了,在阿芙出嫁前,府上的事情還是我這個老婆子來管吧,免得阿芙回頭有個什麼閃失,武安侯娶不到他的新娘子,遷怒我們唐家。”
剛剛還癱軟在地上的高氏又陡然坐了起來,身子猛地前傾,撲過去抱住了老夫人的腿。
“娘!你難道真的要讓阿芙嫁給武安侯嗎?”
“婚姻大事豈能兒戲?我剛剛已經答應了武安侯,你以為我是說著玩的嗎?”
老夫人抬手推開了高氏,沉聲道:“那武安侯雖然頑劣了些,但名聲總比安國公世子要好。只要阿芙能討了他喜歡,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門好親事。”
“我當然知道是門好親事!”
在老夫人面前向來低眉順眼的高氏忍不住拔高了聲音,眼睛都紅了。
“那武安侯無父無母又無兄弟姐妹,阿芙嫁過去上無公公婆婆管束,下無兄弟姐妹拖累,唯一一個長公主還有自己的公主府,不與他們住在一起,她只要踏踏實實不犯錯就能保證一輩子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若是讓莧兒嫁過去我半句都不會多說什麼!可憑什麼是阿芙?”
老夫人自覺這些年修身養性,脾氣已是好多了,輕易不會動怒,可還是被她最後一句氣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閉嘴!阿芙是我唐府長房嫡出的大小姐,憑什麼就不能是她?難道武安侯不娶阿芙就會娶莧兒了嗎?你那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我不是想把莧兒嫁過去,”高氏解釋道,“只是那武安侯府固然是個好去處,但武安侯在朝中卻沒有實權,半點幫不上我們唐家,這樣的姻親要來何用?”
“阿芙從小沒了爹孃,這些年一應吃穿用度全是我們二房供著,難道不該回報我們一二,找個能幫上我們二房